有二十個人在排隊,閒來無事,李雲道把程洪亮的案子從頭到尾在腦中過了一遍,又發現一處值得追殺的疑點,拿出手機給劉曉明發了一條簡訊。
放下手機又等了差不多半個鐘頭,終於輪到李雲道。在匯款單上寫了帳號和那些個零後,李大刁民這才嘲弄似地自言自語:“早知道先取出看看能不能當被子蓋了。”
櫃檯裡頭的小姑娘被李雲道的自言自語嚇了一跳,一臉驚呆地看著這個胡言亂語的男人,如果不是銀行卡、身份證一一對應,加上外頭這男人的一身正氣警服,她沒準真以為這傢伙是不是大盜慣匪一類的人物。
踏出銀行電動門的那一刻,金盃麵包車裡的四個人幾乎同時全副武裝地跳下車,也不顧往來穿梭的車流,氣勢洶洶地向李雲道衝去。
李雲道倒真沒料到對方會在大馬路上就下手,暗罵一聲我操,撒腿就跑。李雲道不是李弓角那種單手劈牛的憨貨,也不是李徽猷那樣空手搏熊的猛貨,但撒丫子跑路這活計,李雲道還算拿手。
只是前段日子剛領的制服皮鞋有些硌腳,影響了速度,加上市中心人多車多,李雲道逆向飛奔自然提不起速度,倒是後面手持鋼刀的四個蒙面漢子嚇得路人紛紛閃讓出一條道路。
豹哥顯然沒想到目標這麼能跑,黑胖子早被酒色掏空了身子,已經被遠遠地甩在後面,太監也跑著跑著最後扶膝蓋喘大氣,最後只剩下豹哥和和蟒子兩人窮追不捨。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便何況是有些人幹幾年也攢不出的大幾十萬?
正文 第二百零二章 蔡玄七
保持四十碼車速的蔡桃夭先是拐入主幹道干將路,隨即駛入莫邪路,最後在人跡相對罕至的護河畔停下來,拿出手機發了條簡訊,之後便下車,開啟手機的拍照軟體,興致勃勃地看著螢幕當中的斑駁古城牆。前些年gdp上去了,蘇州花了不少人力物力來修復老祖宗傳下來的事物,這十五公里的古城牆便是其中之一。幼時蔡桃夭曾隨小叔蔡修戈來過一次這座二千五百年曆史的古城,那時候的城牆已經長年失修,早已沒了上個世紀五十年代初江南人沿牆繞城跑一週的樂趣。
伸手看了看影子,測量了光線的角度,蔡桃夭往南走了小几十米,這才停下再次舉起手中的手機。拍完後蔡桃夭開始翻看手機裡留存的照片。手機是很傳統的諾基亞,是這個已然沒落的前手機界龐然大物首度和卡爾蔡司鏡頭合作出的一款機型。手機外殼磨損得甚是厲害,但功能一直不錯,除了電話簡訊外,蔡桃夭用得最多的便是拍照功能。七八年下來,手機裡存了不少照片,從中國的極北到最南,從東海到西部高原,每一個地方她會拍很多照片,複製進電腦後,刪除其它後只在手機中留存一張。
每一張照片都承載著一段獨自旅行的故事,蔡桃夭不是懷舊的人,但卻愛時常拿出手機回顧那些曾經走過的地方。黃山,北海,南寧,桂林,拉薩,新疆……每一個落腳點都只有留存了一張圖片,只有一處例外——山頂終年白雪皚皚的崑崙山麓,四張照片。一張山景,遍年枯黃芨芨草,還有一條通往不知何處的山間小道。第二張是一座外牆沒有任何塗料的山間小寺,寺後一棵大楊樹生命力旺盛。第三張是一張不經意的四人合影,一個高大威猛的青年男子抱著一個手持轉經桶的靈氣小喇嘛,**著上身,背一張驚人的碩大牛角弓;身邊是一頭瀑布青絲媚眼如花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人,最後是一個被眾星捧月般拱圍在中間的男人,在淡淡的陽光和背後藍天雪頂的襯托下,男人似乎正要緩緩挺直佝僂著的身子,嘴角輕揚。微微勾起一個弧度。玩世不恭。最後一張是這個玩世不恭的男人的獨照,雙手對插在打滿補丁的袖子裡,蹲在山間的芨芨草裡,眼神卻出乎意料的堅定。
蔡桃夭輕輕撫了撫已經滿是劃痕的手機螢幕,彷彿屏上嘴角輕揚的男人就在自己面前一般。陽光突然被一個巨大的身影蓋住,蔡家大菩薩抬頭微微一笑:“七叔,你辛苦了。”
來者是一個身形魁梧的中年男人,看身形比黃梅花的徒弟周樹人還要大上一號,只是眉目間多了不少歲月的滄桑痕跡,上一刻眼神犀利,下一刻看向蔡家女人的眼神卻柔和了許多,也許也只有眼前這個亦主亦徒的女孩子才能讓這位曾經的軍中之王找到一份靈魂的慰藉。
“那對兄妹沒跟來?”蔡桃夭緩緩站起身,她身高本就不低,站在中年男人的身邊卻只到肩膀的位置,抬頭打量了一下身邊的七叔,蔡桃夭忽然有種錯覺,未來,或許也只有那個叫李弓角的可以單手搏熊的猛貨可以超越身邊的這個曾經創下無數軍中紀錄的七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