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氣裡充斥著腐敗的味道,隨著兩人的推移,這股惡臭如同能夠梗塞住人的咽喉一般,連呼吸也變得困難起來。距離那輛改裝陸虎還有十五米,伊薩計算著,在不算明亮的傍晚,近距離射擊也變得困難起來。他並沒有閒心關心身後的同伴,實際上也沒有那個力氣,即使剛剛揚起的塵土掉落在眼睛裡,伊薩也能繼續射擊,繼續向前衝去。
如果硬要說一個心得體會的話,這段三十米不到的路程,是伊薩所經歷過的最為惡劣的和活死人的見面會了。他幾乎是和那些怪物擦身而過,有一次,或者兩次,就要被那些棕褐色的牙齒咬住,在那個見鬼的病毒的作用下,殭屍的下顎咬合力跟野狗沒什麼兩樣。伊薩親眼見過它們中的一員將棒球棍咬斷,在最初的時候,他也因為無聊和別的一些原因,思考過死在手裡的算不算是人類。但在親眼見到那些該死的玩意兒像猛獸一般啃食活人之後,他想,這不過是在清理些垃圾而已。
伊薩開啟了車門,迅速的鑽了進去。身後的槍響並沒有停止,坐在駕駛座上的男人看向前方,車燈剛剛開啟,前方以及車門邊已經聚集了零散的殭屍,它們用頭和乾枯的手拍打著車身,整個空間只剩下金屬架受重擊發出的嗡鳴聲,整架車的玻璃,即使是駕駛座前窗都裝上了防熊網,就像是某些野生動物園的用車一般,只是鋼鐵的數量和材質都按照男人要求的加大了不少。
車廂內只剩下單調沉悶的敲擊聲和車主喘氣的聲音,伊薩調動著方向盤,再等十秒,他給自己下了一個限度。由於鐵絲網的緣故,在車內並不能自由的射擊,黑髮的男人有些焦躁的看著反射鏡上的銀十字,他沒有向外看,或者說他不敢這麼做——他並不具備衝出去援助另外一人的條件,一旦衝回殭屍群,沒有人能保證他還能回來。
真是懦弱得讓人絕望啊,伊薩克里斯,男人自嘲的想著。
倒數一秒,副駕駛座的門開了,穿著白衣服的青年提著購物籃子跑了進來,在車門關上之前,一隻僵硬,佈滿屍斑的手卡進了車內。
“真是的,居然這麼記仇。”那位新加入的同伴用詠歎調一般的語氣埋怨道,好像他的說話物件是個不願意分手的姑娘,而不是一個面目猙獰,且嘶吼著的殭屍。在下一秒,這位優雅的先生擰斷了那隻不甚美觀的手腕,然後合上了車門。
伊薩已經踩上了油門,彷彿鬆了口氣般,他直接撞上了好幾只殭屍,後者幾乎都被彈飛到了一旁。耳邊傳來了羅曼的驚呼,對方顯然對還沒來得及繫上安全帶而遭遇的幾下劇烈抖動相當不滿。
當他們重新回到州際公路並駛到了一片荒蕪的平地的時候,已經過了一個小時,四周並沒有前人類聚集地的痕跡,換句話說,也沒有那些死而復生的怪物。
羅曼似乎累壞了,糟糕的路面狀態也沒能讓他醒過來,他側臥在半放下的副駕駛座上,面色恬靜,金髮柔順的鋪散在黑色皮椅上,透著一種完全不屬於末世的奢侈與高貴。
或許這位‘羅曼殿下’的妄想症是有那麼點根據的,大概以前是個有錢人家的公子之類吧,伊薩揉了揉額頭,整個腦袋因為疲勞很緊張而隱隱的抽痛起來,不礙事,但卻足以讓人失眠。
他閉上眼,另外一張熟悉的面孔又開始浮現,跟過去兩個別無一致。那人有著年輕得張狂的長相,髮膠固定的金色短髮跟刺蝟沒啥區別。在伊薩的記憶裡,他的弟弟,卡爾羅的從來是微皺著眉,且不耐煩的看著手機的樣子。在以前,他從來不覺得這是什麼讓人值得懷念的,屬於親人的畫面,直到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兄弟失蹤以後,他也只能靠這個不算愉快的片段來回憶了。
“我有一個畢業旅行。”大學應屆生坐在沙發上懶洋洋的說道,他手裡捧著一本旅遊指南,渾身都陷在沙發裡。
伊薩記不得他當時的回答了,那時候正是僱傭兵生意火熱的時候,一個墨西哥的黑幫正在吞併當地黑手黨的領地,那些黑道大佬們很願意僱傭更多的人力來趕走外地來的毒蟲。兄長冷淡的態度顯然讓卡爾羅相當不滿,他很快就帶著行李搭上了朋友的車,沒有留下隻言片語的走了。
卡爾羅離開後兩週,他打了一個電話回家,在伊薩開口訓斥前,他的弟弟說道:“離開奧克蘭。”聲音有些模糊,充滿了喘息,電磁交流聲以及不知名的背景音。
☆、Day 3
這不是惡作劇——男人以自己多年的從業經驗得出結論,他神經緊繃,試圖用最為鎮定的聲音安撫對方:“你在哪裡?我馬上趕過去。”
“已經沒有用了,我並不是來求救的,聽著,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