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湖柳堤，柳隨風擺，枝頭鳥鳴蝶舞。三山環湖，林密雲低，紅葉綠枝，層次起伏。細風過處，枝梢曼舞，沙沙作響。峻石附山體恰似硃砂點美人。綠樹紅花中，山徑蜿蜒，曲折迂迴，景藏幽徑，路復出景。山腰古剎，黃牆青瓦，香菸嫋嫋。綠水映青山，青山環綠水，相看兩不厭。

難怪當初劉皇叔的老闆在酒桌上很自豪地對宋頭領說，他買地之後僅僅兩個月，就有另外一家著名的房地產開發公司願加價八千萬收購這塊寶地呢。

眼前是無雙美景，心中是惋惜萬分。

再過屈指可數的一段時日，這一幅水墨山水即將被冷酷的瀝青混凝土所割裂、覆蓋，這一片安寧也將被一夜夜的鶯歌燕舞所打破，所有的一切都會被都市的文明、人類的貪婪一點點地蠶食掉。

“劉總，這裡現在有多少隊伍啊？”宋頭領一邊走一邊問。

“進場的有五六十家吧。”

“那劉總考慮什麼時候把我們也安排進來啊？哈哈。”宋頭領玩笑一般地說，語氣雖輕鬆，但含義頗深。

靠，老宋就是老宋，問個問題都做好這麼嚴絲合縫的引導，兄弟我領教了。

宋頭領這個不輕不重的問題讓劉皇叔暫時陷入了沉思，周遭寂靜如夜，唯有三人腳踩亂石製造出來的沙沙聲。

“啊，哈哈，對你們自然要特殊對待，不能用其他單位那樣的模式。不過，這個事要從長計議，從長計議。”劉皇叔稍作沉思後打起了哈哈。

相信宋頭領跟我一樣，一直都在若無其事中密切跟蹤劉皇叔嘴巴里飛出的每一個字。

“模式？”我在心裡嘀咕起來，這話表達得不明不白，到底是給我們機會呢還是不給呢？

顯然，這樣模稜兩可的回答並未達到宋頭領的預期。宋頭領的熱情瞬時熄了一半，臉上的笑容也不再像先前那般陽光燦爛。

“那我的兵團就等著劉總下令了啊。”宋頭領沒有得到滿意的答覆只好給自己找了一個臺階。

“劉總，宋總，這裡的風景好，我給你們兩位合個影吧。”宋頭領剛下了自己搭建的臺階，我就適時地插了這句話。我不能讓我的領導下了臺階沒地方站不是？我也不能讓朋友還獨自站在臺階上不是？

“好，好，宋總，這邊風景不錯，我們就在這裡拍一張吧？”劉皇叔接上我的話。

看著兩人相互攙著踏過佈滿卵石、高低不平的湖灘走到一塊巨石前時，我這才稍微舒了一口氣：奶奶的，總算揭過了這一話題。

在湖邊，宋頭領跟劉皇叔兩人並肩而立，對著我的鏡頭面帶微笑，就如美國總統布什和俄羅斯總理普京站在一起。我很清楚，此時出現在我鏡頭裡的那兩個人再不如半個多鐘頭前初見時那般親密無間、再見恨晚了。

第八章 把我當成甲方的甲方（1）

回到江中的第二天，宋頭領就給我安排了一個出差任務。

全冠清，老佛爺一個朋友的朋友。

在我跟宋頭領去皖南的時候，全冠清找到老佛爺，他想掛靠我們的資質去安慶做一個園林古建工程，工程總造價逾兩千萬。宋頭領本不打算借這個資質，怕承擔太多的風險，但考慮到這是一個兩千多萬的工程，按三個點的管理費來算，有六十多萬，如果順利操作下來，這筆錢對公司來說完全就是利用手中資源白賺的。

當然，除了利誘以外，宋頭領也想向市園林局某領導證明一下我們公司的園林古建資質並非只是個擺設。這其中有個典故：年初，園林局召集全市園林企業老總開會，宋頭領被局裡某領導當著全市大部分園林公司老總的面不點名批評了一頓，或者說羞辱了一頓。某領導說，個別單位自從拿了園林古建資質以後，一個古建專案都沒接到，要是以後再承接不到，局裡就會把資質收回。幾乎與會的全部老總都清楚這“個別單位”指的是誰。會議之後一直到現在，宋頭領始終對這次會議耿耿於懷，總想借機證明自己，同時也保住來之不易的古建資質。

插些題外話，全市三十餘家園林公司，並不僅僅是我們公司在某些工作上做得有問題。就我所熟悉的一些公司來說，無論是工程業績還是專業人員配比都比我們公司差，而且差得還不是一星半點。按照建設部設定的資質標準，估計一半以上的園林公司資質都得被咔嚓掉。但事實是，他們的資質在每年年檢時都能無比順利地透過，甚至在年檢時相關部門根本就不去查，直接蓋章透過。這其中，有少數企業完全就是靠賣資質生活。

局裡某領導這樣針對我們公司另有原因。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