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與胡大丫姐妹一路。
胡老三琢磨著胡大丫的表姨賣了十幾畝地,手裡有錢,他把胡大丫姐妹送到表姨這裡,這情義比泰山還要重,那表姨無論如何都要給十幾兩銀子酬謝的。
可他不知道那表姨的地址,胡大丫姐妹不知道是故意隱瞞還是真不知道,他怎麼都問不出來,在縣城裡詢問了幾日都沒能找到那門表親,正在懊喪和憤怒,那表親是不是捲了銀子跑了?世上竟然有這麼沒有良心的人!
不想胡大丫竟然又死了。
胡老三憤怒無比,這回真是虧大了!他惡狠狠地盯著哭得稀里嘩啦的胡二丫,這個丫頭太小,不能幹活,賣不出什麼錢,妓院也不要,真忒麼的倒黴!
“老子明日就發賣了這個死丫頭!”胡老三打定了主意,今日天色已遲,明日必須賣了胡二丫,不管對方出多少錢,哪怕是一文錢也是好的,不然等胡二丫也餓死了,他一個銅板也得不到。
那小女孩不知道胡老三已經在打著發賣了她的主意,只是大哭:“姐姐,姐姐!”
她的年齡太小太小,但見過的死人卻太多太多,心裡雖然不懂死是什麼,卻知道若是姐姐不醒過來,那麼就永遠見不到了。
胡輕侯迷迷糊糊的,聽見有個小女孩在耳邊大聲地哭泣,她有些驚訝,努力睜開眼睛,可眼前模模糊糊的。
那小女孩見胡輕侯慢慢睜開了眼睛,歡喜地撲了上去緊緊貼著姐姐的臉,歡喜地大叫:“姐姐!姐姐!”臉上的淚水落在了胡輕侯的臉上。
胡輕侯終於看清了眼前的人影,一個滿臉淚水的瘦瘦的古裝小女孩。
她猛然翻身坐起,環顧四周,又看了看自己細細小小的手腳,心中驚恐莫名:“這是怎麼了!”
周圍的人見胡大丫坐起,有人鬆了口氣,料想方才不是死了,而是餓暈了,好心道:“快給她吃些東西。”
那小女孩子急急忙忙地將手裡的破爛瓦罐遞到胡輕侯的嘴邊:“姐姐,快吃糊糊!”
胡輕侯看著眼前的陌生小女孩,心中忽然一動,慢慢地道:“……二丫……”
她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個小女孩子,可卻叫出了她的名字,她心中悲苦無比,她……穿越了……穿越了……
小女孩子拼命將破爛瓦罐遞到了胡輕侯的嘴邊:“姐姐,快吃糊糊!快吃糊糊!”
胡輕侯慢慢地吃著野菜糊糊,苦澀並帶著微麻的野菜糊糊讓她淚流滿面。為什麼她穿越了?為什麼這一切不是夢?
遠處,胡老三惡狠狠地瞪著胡大丫,只覺幸運無比。他大聲咒罵著:“死丫頭竟然嚇唬我!老子明天就賣了你!”
胡老三已經不考慮在縣城中找到胡大丫的表親了,胡大丫今日死了一回了,又能熬多久?必須在她死之前發賣了她。
眼看以為已經落空的銀錢失而復得,胡老三的聲音極大,胡輕侯聽到了,她轉頭與胡老三的目光相遇,立刻感受到了胡老三眼神中猙獰,只覺手腳發寒。
這個男人嘴裡說的“發賣了你”,指的就是她?
這個狗屎的世界竟然可以隨便販賣人口嗎?
她只是看自己與那個男人的位置就知道兩人之間並不算一夥的,那個男人為什麼就能賣了她?
她站起來,看看四周,決定講道理:“我……”
她這才發覺自己在使用一種從來不曾學過的語言說話,她心中發苦,繼續道:“……你憑什麼發賣了我?我與你又沒有關係,小心我告到衙門!”
胡老三哈哈大笑:“老子是你族親,說發賣了你就發賣了你!”
他握著菜刀,環顧左右,發賣女子哪需要有親戚關係,他如此說只是讓周圍的人說不出話,他是族親,賣自家的孩子,誰能說什麼?
胡輕侯看著周圍的人,沒有看到一個人站出來指責胡老三,甚至沒有看到一個人臉上露出不滿。
她心中冰涼,穿越的憤怒和惶恐盡數被滲入骨髓的冰涼驅散。原來,這是一個狗屎般的世界!
胡輕侯慢慢地坐下,一聲不吭。
胡老三大聲道:“老子賣了你是為了你好,留在這裡只有死路一條,賣了你或許還有一些活路。你若成了妓院的頭牌,發達了,以後休要忘了我的恩德。”
胡二丫緊緊地抱緊了姐姐,眼睛中滿是驚恐。胡輕侯抱著她小小的身體,柔聲道:“別怕,別怕,姐姐就在這裡。”
天色漸黑,流民們圍著篝火躺下。胡老三坐到胡輕侯身邊盯著她,冷冷地道:“休要不識好歹,敢跑就打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