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聽不懂他的話,只是親暱地蹭著啊,舒洺彥微微嘆了口氣,摟了一下它的脖子,他就一個人坐在廚房的爐火邊上,聽著爐子裡柴火噼裡啪啦的響聲,目光環視四周,這個屋子雖然有些簡陋,但是到底他已經住了七年了。
胃裡一直都不舒服,晚上他只是下了一碗熱湯麵,熱乎乎的麵條吃下去,胃裡好受了一點兒,到屋裡的時候他坐下開啟了抽屜,裡面是各種各樣的藥,他整理了一下,又看到了上一次去醫院檢查的單子,掃了一眼就放在了一邊,他活動了一下雙腿,髖關節的地方疼的更厲害了,這個樣子恐怕沒辦法跟在季馳身邊。
晚飯後陸續有學生到他家中來,是他約孩子來了的,他不希望在教室中和孩子說一句就走,這些孩子是他看著長大的,要走了,他希望和每個孩子都能說說話。
“舒老師你真的要走嗎?什麼時候回來啊?”
劉小胖雖然長得人高馬大的,但是性子還和小時候一樣,喜歡抹眼淚。
“老師也說不好什麼時候回來,再過兩個月可就中考了,複習不能放鬆,我給你留了幾套題,是綜合卷,你記得回去做,做完了交給黃老師檢查,知道嗎?”
“小丫,你不是喜歡老師那個毛筆嗎?老師送給你了,等以後老師回來的時候看看我們小丫是不是已經寫了一手好字了。”
看著一個個孩子紅著眼眶,舒洺彥還是微微轉過頭去,輕輕抬手擦了一下眼角,這裡的孩子好多都是他看著從小蘿蔔頭那麼大到現在的,他一屆一屆送走了不少的學生,每一次都是他在身後看著孩子的背影,這一次輪到他比學生先離開,卻比每一次更難受。
外面的天漸漸黑了,舒洺彥站在門口目送孩子一個個的離開,雨過天晴,橙紅色的霞光下最後只剩了站在門口穿著半舊外套形單影隻的一個人。
“地瓜,我們回去吧。”
看了看裡面爐子已經要熄滅下去的火,舒洺彥忽然笑了一下,也不知道冬天之前還能不能回來了,那柴火是不是可以奢侈一些?他又抱了一捧進去,小狗子也喜歡暖和的地方,舒洺彥坐在爐子前面填柴火,地瓜就趴在邊上半眯著眼睛,悠閒地甩著尾巴,舒洺彥一下一下撫摸過它的頭輕輕嘆息:
“有的時候還真是羨慕你啊。”
劉斌一直跟著季馳,做事兒乾脆利落,很得季馳賞識,季馳早上交代的事兒他晚上就打聽的差不多了:
“季總,這縣裡有一家建築公司,我去聯絡了一下,這兩年農村翻修建房的人多,他們接的大多都是村子裡的活兒,資質是有的,而且正好他們現在在清河村給一家建新房,沙料水泥進去也方便,您看若是可以我明天就讓他們去學校看看。”
“可以,你讓徐德從雲城過來,工程這一塊兒他熟,這一次建橋是給學校要用的,我錢都花出去了,別給我搞成了豆腐渣工程,水泥號那些給我盯緊了。”
無怪乎季馳小心,這兩年經濟上來了,什麼拆遷的,修路的建橋的工程就像是韭菜一樣一茬一茬地出來,為了趕上這一波的快車,各種施工隊建築企業那長得更是比韭菜都快,資質不全,偷工減料的事兒很頻繁。
“我知道的季總,那我明天就讓他們過去看。”
“嗯,我明天一早和你一塊兒去。”
下過雨的空氣清新了不少,前一天舒洺彥睡的早,不到八點就睡下了,第二天六點多起來,卻不覺得身上鬆快多少,他騎著電動車到學校的時候就見小河前面停著那個和這小村子氣質十分不相符的黑色賓士。
是季馳過來了?電動車過不了河,他將車停在了邊上,向前面走去,季馳從車裡的後視鏡就看到了他,他按了一下喇叭,舒洺彥看了過來。
季馳下了車,看了看舒洺彥今天這一身,靴子配一個半舊的褲子:
“那邊修橋的工人都比你穿的好。”
舒洺彥聞言看向了不遠處斷橋那裡,橋這頭停著一輛半截的斗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