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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艾米莉中尉腰以下的身體不見了!在身體斷掉的部位,一綹綹肉條像碎布爛線一樣懸絞在一起,幾顆背脊上的椎骨骨節吊在撕裂的脊髓筋上,擺來擺去,像一段爛繩子上穿著的珠子。

“噢!天哪。”邁克轉過頭,鬆開手。艾米莉的上半截身體,伴隨著一種讓人難受的滑動聲音溜下深坑。然後坑裡“叭嗒”一聲,傳來溼軟重物落地的悶響。緊接著,只聽見許多東西在下面亂糟糟地爬動,撕咬。

邁克一下跪在地上,把頭側過一邊,翻腸倒肚地吐起來。然後是第二次嘔吐,然後第三次……直到再沒什麼可吐的了,他還在那裡打幹嘔。他的思緒像一團亂麻,只覺得自己腦子裡的血被什麼東西吸乾了。

“對不起。”雷納說,“但我想我們必須得走了。我剛才可能幹掉了它們的一個軍官。就是說殺死了一個戰鬥指揮員,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它們正在重新集結。我們最好快點走。外面有一輛我的摩托車。”他略停了一下,又說,“對你朋友的事,我很遺憾。”

邁克點點頭,覺得自己空無一物的胃在作最後一次掙扎:還想再吐點什麼出來。

“哦。”邁克喘息不定地說,“我感到很難受。”

第六章 蔓生菌叢

紙上談兵何等輕鬆,不過是用白紙黑字去描繪遙遠而抽象的戰爭。影片報道那種冷靜、超然的姿態,對沒有親臨現場的觀眾而言,同樣如涼風拂面一般,無關痛癢。也就是說,人們根本不可能透過媒體瞭解到,真正的戰爭有多麼殘酷。

新聞報道起著一種隔離層的作用,它篩掉事實中最血腥的部分,讓讀者和觀眾只能瞭解到從可怕的真相中剝離出來的報道和統計數字。這正是為什麼那些指揮大軍的統帥可以將種種暴行強加在自己部屬身上的原因,這種暴行是任何有理智的人不敢直面正視的,因此,他們根本不去正視它。

但是,終究有一天,你將面對死亡,擺在你面前的是讓別人去死,或是你自己送命,到了這樣的最後關頭,一切便截然不同了。

到那時,再也沒有什麼隔離層,你只得直面瘋狂。

——利伯蒂的自述

“他們稱這些東西為澤格族。”馬歇爾。雷納跨上摩托時說,“小的那種叫澤格林剝皮犬。我們炸死的那個蛇一樣的叫做海德拉刺蛇,它們可能比那種剝皮狗聰明一些。”

邁克還感覺嘴裡像剛用髒水漱過口一樣難受,但他還是開口問道:“誰那樣稱呼它們?誰把它們命名為澤格族?”

雷納回答,“陸戰隊的人。我從他們那兒聽來的。”

“懂了。那些陸戰隊的人和你提到過普羅託斯族沒有?”

“當然提到過。”雷納說,一邊給記者拴好摩托車的安全帶,“他們駕駛著金光閃閃的飛船,炸掉了切奧。薩拉;說不定他們正準備到這兒來。這就是為什麼大家都急著要逃走的原因。”

“他們會不會是一夥的?”

“不知道。你認為呢?”

邁克聳聳肩,“我在切奧。薩拉的空間軌道上見過普羅託斯族的飛船。我很驚奇地發現……那種事物……表現出一種大權在握的姿態。也許瑪爾。薩拉上這些東西是他們的盟友?要不是他們的奴隸?”

“也許吧。總之比另外一種可能性好。”

“哪種?”

“那就是,他們相互為敵。”雷納說,一邊打火發動摩托車的主引擎,“最慘的事莫過於夾在交火雙方的中間受夾板氣。”

最後,兩人環視死寂的安瑟姆鎮,利伯蒂用他的攝錄器記錄下這片破敗的景象。雷納拉開一個爆裂手榴彈的拉環,扔進木結構的房子裡。他們離開時,身後的煙柱拔地而起。

雷納解釋說他正騎著摩托追趕一群難民,那夥難民是當地的政府官員。他們再往前走幾公里,可以到一個叫班克沃特的站點去。

“沿這條路往後三公里,有個難民營。”邁克向後指了一下,“不往那邊去?”

“不,有訊息說班克沃特遇到點麻煩,我們得去看看。”

“你得到的訊息中一點兒也沒提起難民營?”邁克問。

“沒有。看來,聯邦正是想要行星上大多數的居民四處逃命,像沒腦袋的蠢雞一樣。”

“來這裡之前,我剛聽另一個人說過類似的話。”

“不管是誰這樣給你說,”雷納讚許道,“至少說明這人的頭腦是清醒的。”

他們在粗糙的路面上穩穩地貼著地飛行,雷納只在遇到太大的路障時才略微調節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