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濃密的羽睫掀動,一雙霧濛濛的妙目緩緩睜開,黛眉微蹙,姜月看著近在咫尺的人,一時怔住。
她見楚慎原是俊美的臉上此刻沾有血跡,一向稜角分明的薄唇也泛著青白之色,瞧著虛弱至極。霎時,姜月才回憶起方才的事情。
——楚慎替她擋箭,然後護著她一道摔下了馬。
而眼下,兩人也不知滾到了何處。
姜月動了動身子,發現像是散了架一樣的痠痛,而楚慎一直護著她,豈不是更慘?她喚了他一聲,發覺楚慎沒有一絲動靜,登時令她心慌意亂了起來。
“衍之哥哥。”他抱得太緊,姜月花了很大的力氣才從他的懷裡掙脫,可饒是這樣,也見他閉著眼睛緊緊的抓著她的手,沒有鬆動一分。她在他的耳畔說了好些話,才將他的手一根一根的掰開。
滾到此處之前,他中了箭。
姜月的手一顫,忙去檢視他身後的肩上,見他的背後插著一支羽箭,背上此刻正往外淌著血。今日楚慎穿著一身深紫色的衣裳,這被血染過的地方顏色明顯深了一些。若是以前,姜月肯定是嚇得不敢亂動,可是眼下四處無人,楚慎又昏迷不醒,若是她再慌亂起來,只怕他們二人或許會淪落為這御豐山野獸的腹中餐。
當務之急,得先找個地方休息,然後處理一下楚慎的傷口。
姜月不敢走得太遠,不過好在還是在不遠處找到了一個隱蔽的山洞。她頓時面露驚喜,然後扶著楚慎朝著山洞走去。楚慎生得高大,身子自然是沉得厲害,姜月抓著他的手搭在自己的肩頭,可走起路來還是搖搖晃晃的,幾次都差點摔倒。
這個山洞外面佈滿了藤蔓,眼下天色也不早了,待在這裡面也安全一些。
姜月把人扶到洞內的那塊大石頭上,讓他側躺著,又在楚慎的身上找了火摺子,尋了一些乾柴升起了火。平日裡都是嬌生慣養的,她哪裡做過這種事情?可是眼下一切都只能靠她。
已是秋日,夜間寒冷,若是沒有火堆取暖,她和楚慎都受不住。
可惜她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到底是第一次做這些,連著失敗了好幾次,她側過頭看著一旁躺著的楚慎,想著他受了傷馬虎不得,然後便再一次試著生火。
不知試了幾次,總算是成功了,姜月又急忙多加了一下柴,看著越燃越旺的火焰,令她冰冷的雙手漸漸熱了起來。她將火摺子放到一旁,又去檢查楚慎身上的箭上,這箭入骨,自然是先將其□□。
可是——
她哪裡會做這種事情?
姜月看了一眼楚慎,沒有多加猶豫便下了決定。她起身去了山洞外面尋一些草藥,待會兒這箭拔出,必然是要敷上草藥才行。她慶幸自己在楚慎打仗那會兒看了一些醫術,雖然只不過粗略的瞭解了一些,但總算還識得一些治療外傷的草藥。
好在今日姜月穿著一身利落的騎馬裝,行動起來也算方便,她尋來了草藥和一些果腹的果子,這才回了山洞。楚慎仍然昏迷著,她便也不再猶豫,小手握住楚慎背後的箭身,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將其拔出。
頓時血湧了出來,姜月驚得慌亂手腳,忙嚼著方才採來的草藥,那草藥比她想象中的還要苦,姜月苦得眼淚都出來了,可是還是沒有吐出來,只用力的嚼著。嚼完之後,然後替楚慎敷在傷口上,然後繼續嚼。她見楚慎的額頭滲著汗珠子,樣子瞧著十分的難受。姜月用袖子替他擦了擦,伸手探了一下他的額頭,這才發現楚慎額頭滾燙的厲害。
發燒了。
姜月替楚慎情理了一下傷口,再一次敷上草藥,又扯了身上的布料,替他包紮了起來。忙完這一些,姜月才累得氣喘吁吁,又從懷中拿出帕子,沾了水覆在楚慎的額頭。
她靠在他的身側,小小的身子看起來十分的可憐,可是眸中卻露出了罕見的倔強。她伸手摩挲著他的唇,見他唇瓣有些發乾,便低頭含了一口水,然後貼上他的唇,一口一口的哺入。
他身上發燙,可是自己卻冷得厲害。她縮成一團窩在楚慎的懷中,雙手緊緊的抱著他的窄腰,這才支撐不住疲憊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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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楚慎才覺得喉嚨發乾有些難受,他睜開了眸子,看著懷裡安睡的小妻子,頓時鬆了一口氣。
不管怎麼樣,她沒事便好。
背上疼得厲害,可是楚慎抱著懷裡的妻子,便覺得這點疼痛算不得什麼。他見她一頭綢緞般的墨髮凌亂的披散著,便伸手將她的頭髮撥至一側,見那張昔日裡白皙嬌嫩的小臉此刻髒兮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