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她胸有成竹的抿嘴一笑,按下紅鈴。
於懷素很快來開門,眉眼中滿是笑意。
“快請進來!男人都還在上班,我先介紹你認識還幽。哦,你就住她隔壁房間。”
紫蘇是以“畫家”的身分住進項府,為於家姐妹畫像。
她們穿越由絕美的大理石地板、水晶燈飾、白色真皮沙發所鋪陳的客廳,輕巧的步上有著優美弧度、精緻雕琢的原木扶手的樓梯,全部由大理石砌造的階梯直通向三樓。於懷素輕敲門,旋即把門開啟。
房裡微暗,但仍可看出整個房間以灰色和粉紅色搭配佈置,這種令人賞心悅目的色澤最適宜裝飾精挑細選的圖畫、吊燈和擺飾品。
以薔薇花瓣的顏色和莖梗的顏色交錯織出美麗花紋的窗簾緊緊拉上,微幽暗的光線下可見一女子躺在床罩下,圓睜著困惑的眼眸看著她們。
於懷素走過去拉開窗簾,陽光一下子灑遍每個角落。
“姐姐,不要。”她叫道。她的聲音絕妙動聽,柔軟得如同真絲。
紫蘇想她應該就是於還幽了,不禁讚歎起來,果然幽婉清雅,情韻俱備,有如一朵潔白幽柔、高潔地盛放于山陵幽谷中迎風搖曳的小花,肌膚瑩白,骨肉亭勻,不似碌碌塵寰中人,雖美,卻不會令女人嫉妒。
“姐姐,快把窗簾拉上,拜託。”
“窗外有什麼可怕的東西嗎?”紫蘇不解的走向落地窗,除了一塊小陽臺外,什麼也沒有。難道她怕見陽光?
於懷素低聲說:“陽臺下有個遮陽棚。”
紫蘇一怔。原來那就是於還幽摔落的地點,縱然喪失記憶,但恐懼的情緒仍不時捉住她吧,下意識的不願去面對。
“還幽,太陽不會曬壞你的。”於懷素坐在床沿。“我說過要請個人為我們畫像,現在畫家已經來了,你不起來跟人家打個招呼嗎?”
“她就是……”她幾乎有點靦腆的瞪著客人。
“我叫袁紫蘇,你可以叫我紫蘇、阿蘇或阿紫。”紫蘇的聲調頗為逗趣,但是她的眼中卻包含極為嚴肅的神色。她仔細盯視著還幽,有點納悶,論年齡,於還幽比她大三、四歲,然而其純真的眼眸與靦腆的笑容卻像只有十八歲。
“你一個人怎麼有這麼多名字?”
“姓名只有一個,小名倒是不少。小時候,家人叫我阿蘇,疼我時偶爾叫蘇蘇,最好別叫我阿紫,那是我哥哥損我時叫的,如今我是大人了,比較喜歡人家叫我紫蘇。”她輕鬆的同她閒聊,開啟了話匣,很快就像朋友一樣了。
於懷素欣悅的在一旁陪著,偶爾也加入交談,以電話吩咐傭人送來下午茶和小點心,新增談興。
“為什麼你會成為一名畫家呢,紫蘇?”
“因為我爸爸生前是位畫家,但沒什麼名氣,可以說抑鬱不得志,最後不得不到小學教小孩子塗鴉為生。”紫蘇不願編造美麗的謊言欺騙一位失去記憶的女子,她可以想象一個人不幸將過去全部遺忘,她的心靈上必然有著太多恐懼,必須重新學習對周遭人事的接納與信任。“我十一歲時他去世,一年後媽媽改嫁。我很喜歡繼父,他人很好,媽媽說希望我繼承父志學習作畫,他就送我去名師那兒,可惜我的天分有限,雖然選擇念美術系,真正熱愛的卻是寫作。我媽似乎也覺悟了,不再幹涉我要走哪一行,沒有了壓力,反而可以將繪畫看成一種嗜好,樂此不疲哩!”
“擁有兩種性質完全不同的工作,是很有趣呢?還是一項挑戰?”
“都有。我不以為繪畫和寫作互相悖謬,在不同的情緒下從事不同的創作,反而可以相輔相成。當然,難免會有學不專精的缺點,我打算三十歲以後專心寫作,將繪畫當作陶冶性情的嗜好。”袁紫蘇自信的神采恰與於還幽憂鬱的面色形成對比。“你放心好了,畢竟我受過專業薰陶,畫出來的人物像雖不敢與大師比較,但絕對足以使你們後世子孫瞻仰、讚歎你們的風采。”
“不,我不擔心這個。”
“我不擅於猜測別人的心思,你有話直說好了。”
紫蘇並不顯得困擾,只是以好奇的眼神凝望還幽。美麗的女性大都是自信的,神采奕奕的,而她卻同時流露出溫柔與羞怯,睫毛遮覆著眼睛,宛似過去深閨中的大家千金,是她所見過最難以置信的女人。
她慢慢揚起眼睛看阿蘇,“我想了解你來此的真正目的,不只是單純的畫像而已吧?!”她的聲音輕柔得幾乎難以聽見,“你一定知道我喪失記憶,是不是姐姐要你……”
“還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