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切斯和追出門外的貝克兄弟再次交談的時候,站在旁邊,他的兒子,肯特的表情很是不安。
好不容易,等到貝克和格林叨絮結束,桑切斯又關切地扶住他們回到草棚。
草棚的“門”又一次關上,隔住了貝克和格林飽含著渴望、希冀,以及哀求的目光,肯特一下子就緊緊地抓住了桑切斯的手臂:“父親,這些事……”
“噓!”桑切斯猛地掙開兒子,用力捂住他的嘴巴。
保持著這個姿勢,桑切斯一路拖著肯特,快速走出了好幾十步,繞到了一大片樹叢,這才鬆開了手臂。
“父親!這些事……”
“噓!先別說話……”桑切斯抬起一隻手,止住了兒子的話語,然後轉過身,悄悄地將頭探出樹叢,往草棚的方向打量張望。
許久,那邊都沒有什麼動靜,桑切斯才鬆了口,拉著兒子往前快步趕路:“好了,現在跟我來,有什麼話也可以說了。”
肯特憋了兩次的話,總算吐了出來:“父親,這些事我們不能幹啊!絕對不能幹啊!”
“慌什麼?我又沒答應他們去牲畜棚裡放火。”桑切斯微微地搖了搖頭。
“不放火?”
就算是21世紀的地球,縱火都是一項極大的罪名。
放到文明發展程度更加落後的中古世界,縱火這樣的行為,只要有一丁點的可疑,管事老爺和牧師老爺,就絕對不會吝嗇他們嚴厲的目光,以及加倍殘酷的手段,來尋找可能被隱瞞的真相。
毫無疑問,布朗一家,就是最容易被列為重點嫌疑的物件。
同時,肯特還相當不看好貝克和格林保守秘密的能力,說不定棍子還沒落到這兩兄弟的身上,自己一家就已經被招供出來。
接下來會發生的事情,只需要想一想,肯特就不寒而慄,連忙又說道:“父親,就算在草料上動手腳也不行呀!”
一樣的道理,耕牛這麼重要的勞動力,一出事就會牽動整個艾克麗村莊的人心,肯定會引來老爺們梭巡的目光。
放火如此,草料上動手腳如此,其他鬧亂子的辦法,一樣如此。
關鍵不在於辦法,只要牽涉到耕牛,什麼隱蔽的招數,都不可能萬無一失,都極有可能被老爺們盯上!
“不行啊,不行啊!”越想這些,肯特就越焦慮,聲音急切地勸著父親,“什麼辦法都不能用啊!這……這……這簡直就是……”
“這簡直就是不想好好過下去,趕著……”
說著,桑切斯伸手指向背後草棚的方向:“趕著來陪他們住這種地方!對不對?”
“對啊!對啊!”肯特連忙飛快地點頭:“原來父親你都知道!”
“這麼明顯的道理,我當然很清楚。”桑切斯苦笑著回答:“貝克和格林,唉……”
“他們真是瘋了!”
“也不是瘋了。只是想自己太多,想別人太少……肯特啊……”桑切斯沉重地搖著頭:“其實今天晚上過來之前,我就想到了他們可能會讓我幫忙……只不過,我沒想到,他們會讓我幫這種忙!”
“父親,要我說……”肯特恨恨地說道:“其實我們根本就不應該過來!”
“唉!”桑切斯深深地嘆息——這個晚上,大約是桑切斯前半輩子嘆息最多的一個夜晚——他深深地看著兒子:“肯特啊,你還太小了,很多事,不是想不做就可以不做。”
“為什麼?”
肯特確實想不明白,只是來不來這個破草棚而已,這又不是老爺的命令,這樣的小事,為什麼會不想做也得做呢?
該怎麼向兒子解釋呢?
桑切斯深深地看著兒子。
做人,難啊!
身為上一任牛倌的弟弟,桑切斯天然地身處嫌疑之地,只要是和布朗/羅德里格斯或是洛斯/莫爾相關的事情,或者說任何牽涉到牛倌這個職位的人和事物,桑切斯無論做出什麼決定,都比其他的村民們困難許多。
趕緊向老威廉家獻殷勤吧,容易被懷疑成別有用心……
趕緊和布朗家劃清界限吧,容易被認為是刻薄無情——這就也就算了——還有可能被解讀成壯士斷腕,臥薪嚐膽……
一言不發吧,可以理解成居心叵測……
到處解釋吧,又會被認為是心虛膽怯……
口出怨言吧,那就更是明顯活得不耐煩了!
“唉……”
聽著父親細細地解釋其中曲折的緣由,肯特也漸漸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