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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5部分

程澄城默然告退。

須臾。

謝一定將那張一直捏在手裡的紙攤開。上面胡亂劃了很多筆,幾乎將白紙染成黑色。即便如此,他依然認出那所有的筆畫都不過是在不斷地重複著兩個字——

青衣。

程澄城從青城派跑出來。

謝一定剛才的目光讓他幾乎丟盔棄甲,落荒而逃。

他不知道自己為何要怕,但是才剛剛那一刻,他確定自己的身體在顫抖,直到現在,他仍然感覺到手掌的虛弱無力。

他順著小徑慢慢往下走。

兩旁樹木清幽,和風陣陣。

走得深了,便有股清涼迎面撲來,直入心肺。

又走了段路,水聲漸漸可聞。

程澄城見衣襬有塊泥印,便朝水聲的方向走去。

溪水清澈,可見其底。

程澄城半蹲下身,正要撩起衣襬,將泥印洗去,腦海卻不禁想起和陸青衣一起釣魚的那次。他不是不知道有人在上游放魚,他是真心想要輸的,但是想不到的是在這樣的天時地利任何之下,居然有人還會輸得這麼徹底。

噗通一聲。

不遠處被砸了一顆石子,水花四濺。

程澄城霍然站起,順目望去,然後愣住,好一會兒才道:“陸掌門?”

陸青衣兩隻腳都浸在水裡,袖子卷得很高,露出半截胳膊,悠然地拿著釣竿。

程澄城聽到的喉結動了動,“陸掌門不是回泰山了嗎?”

“回去不能再來嗎?”陸青衣漫不經心地回道。

程澄城無聲地望著他。心裡曾經空出的那一片突然被填滿了,一直盤桓在腦海的身影和名字空前清晰。這幾日的掙扎、忽視、自棄全都成了一場空。

他終於明白自己為什麼這麼迫不及待地離開泰山,也終於明白為什麼看到陸青衣的離去會這麼失落,更明白這幾日的煩躁和鬱悶所為何來。

他的拳頭緊緊地握著,腦中天人交戰。

青城派的掌門唾手可得,他努力了這麼久,怎麼可以看著它眼睜睜地溜走?

陸青衣施施然地收起釣竿,準備起身。

“你要走?”想得再多,也阻止不住破繭而出的洶湧感情。

陸青衣揉了揉眼睛,“酉時下山,戌時上床,正好。”

“你不是亥時才睡的嗎?”程澄城剛問完,就記起了答案。陸青衣會失眠,所以早一步上床才可早一步入睡。

陸青衣衝他眨了眨眼睛,“你要和我一起睡嗎?”

程澄城微怔。隨即慾望便如排山倒海般來襲,尤其是想到他光滑白皙的肌膚。他連忙轉身蹲下,深吸了口氣道:“陸掌門為何不早日娶妻?這樣既能解決失眠之苦,又可以傳宗接代,豈非兩全其美?”

陸青衣道:“若要傳宗接代,不如收一個,還可以挑選資質。不然生個不孝子,丟又不能丟,殺又不捨得殺,那才叫鬱悶。”

程澄城心頭微喜。

“至於妻子。”陸青衣感嘆道,“不睡過又不知道能不能治失眠。萬一不能怎麼辦?”

程澄城更喜,“所以陸掌門沒有娶妻的打算?”

陸青衣突然轉過頭看著他,“你要嫁給我嗎?”

“……”程澄城眼角斜到自己在水裡的倒影——就是一呆瓜。“我並非女子。”他好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

“紀無敵和袁傲策誰是女子?”

“……”程澄城沒說話。他確定,他的心在蠢蠢欲動。但是轉瞬,他又想起謝一定越來越蒼老的背影和師妹嬌俏的笑顏,蠢蠢欲動的心又歸了原位。“陸掌門說笑了。”

陸青衣一拍掌道:“我不如去青樓挨個睡一遍。”

“……”

陸青衣道:“大江南北這麼多青樓,我就不信遇不到一個能讓我睡得著的。”

程澄城強忍著泛到喉嚨的酸意,乾笑道,“妻子是攜手共度一生的人,這樣會否太過兒戲。”

“難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不兒戲?”陸青衣用腳趾撥了撥溪水,“比起素未蒙面的,至少我還精挑細選了。而且,我既然娶了她,自然對她好一輩子。”

他越說好,程澄城的醋意就氾濫得越兇。

陸青衣對上他的眼睛,“你若是嫁給我,我也對你好一輩子。”

……

程澄城突然明白,陸青衣剛才的那番話都是鋪墊。

鋪墊什麼?

程澄城想要笑,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