燭九陰第一次聽見蚩尤的聲音竟帶著倦意,不僅如此,他第一次在她的面前不稱本座而自稱為我。燭九陰簡直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一抬頭,卻正看見蚩尤的目光從自己身上移開,也在同時,他的身形從燭九陰的面孔變成了玄黃的樣子。玄黃雖然不在,但是蚩尤顯然是在元神之中化顯了他的樣子。
在從這兩個身形面孔的轉換之中,燭九陰心中猛地一跳,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湧上心頭,她又問了一遍剛才的問題:“既然你早知道了,為什麼還要答應跟他賭?”
蚩尤沒有回頭,他目視著玄黃隱沒之處,一字一頓道:“因為本座相信的是自己,不相信的是他!本座所認為的天地,才是天地的真相!派出朱雀和饕餮,是因為本座相信他是錯的。萬物屈從,或以力,或以欺,都是再簡單不過的事情,就算結果是朱雀和饕餮跟從了他,也根本證明不了什麼。除非……”
燭九陰介面道:“除非……除非玄黃能夠讓你,萬妖之祖蚩尤入解脫境,是嗎?”
蚩尤點點頭,然後道:“玄黃他也就是這麼做的,只不過在本座這裡,他不知從何下手,所以才轉而從其他的妖物身上開始,慢慢地接近他要達成的目的。”
原來玄黃居然是這樣的心思,陸正徹底明白了自己前世的做法。人妖之亂說來是修行人和妖物的鬥爭,但事實上正是來自蚩尤一個。如果眾妖皆滅而蚩尤猶存,那不過是暫時平息了人妖之亂產生的亂象罷了,並不能徹底根除。換言之,一切的根本,還是在蚩尤!蚩尤不變,人妖之亂就永不可能止息。
但是玄黃真的找到了讓妖物解脫的路嗎?佛祖和道祖都沒有做到的事情,難道他就能做到?別忘了他自己還是一個不入解脫境的妖物呢?陸正心中滿腹疑問,不說眼前,即從後世而言,人妖之亂依舊,也從未聽過說有讓妖物入解脫境的辦法啊!如果是那樣,聖宗也就不需要種下一道籬笆,分開人間和修行界了!
燭九陰思索了一陣,道:“你相信玄黃能做到讓朱雀和饕餮聽從於他,但並不相信玄黃真的能讓妖物得解脫。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你為什麼還要跟他賭,我看不出這一場賭約對你的意義!”
蚩尤眼中露出一抹陰鷙,道:“玄黃之所以不談輸贏條件,那是他以為自己能夠讓妖物得解脫。在他而言,只要有了成功的例子,就足以動搖本座的根基,達到最後改變本座、消弭人妖之戰的目的。哼,這就是他的天真!事到如今,修行人和妖物已經結下了太深的仇怨。有多少修行人被妖物所殺,就有多少妖物被修行人所殺,這已經不是誰對誰錯的問題了。妖物和人類,已經到了必須有一方滅絕於天地的時候,不管是誰也不可能阻止,別說玄黃不能,就連本座也做不到!
不管如何看待天地,不管妖物能不能解脫,從眼下的事實而言,玄黃的目的在於弭平人妖紛爭,這幾乎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事。相對而言本座的目的卻很簡單,那就是集所有的妖物之力,殺光所有在天地之間的人類!為了這個目的,既然玄黃想要透過打賭來改變妖物,那本座就不妨趁機以此牽絆住他,否則本座怎能空出手來,去宰了玄妙初和曇華藏!只要他們兩個一死,修行人失去了主心骨,就再也不可能是妖物的對手了!”
陸正大吃一驚,沒想到蚩尤的盤算竟是如此,一瞬之間他幾乎想要動念去通知玄黃。但是元神隨即一陣晃動,他趕緊攝住念頭,這才想起眼前的一切都是一驚發生過的事情。自己只能看,什麼也做不了。如果一旦動念想要插手改變,元神將會立即動亂板蕩,陷入無邊迷惘之中。
燭九陰也是深感吃驚,不過她對蚩尤太過熟悉,很快就恢復了平靜。的確,如果不是有這樣的算計,那就不是萬妖之祖蚩尤了。燭九蔭。道:“看來你真的是對玄黃產生忌憚了,否則以你的個性,是絕對不會如此迂迴地牽制住他,然後才去找玄妙初和曇華藏動手的!”
蚩尤沉默不語,過了一會兒才道:“玄黃這小子身上有一股神秘的氣息,恐怕他剛才說的諸法不及的境界,未必是假的!”
陸正知道蚩尤所言必是玄黃煉化了天命花,所得一身的天地之力,他雖有所感應,卻並不清楚。燭九陰知道,以蚩尤的個性說到這裡,已經難得,他不可能再多說什麼,於是問道:“你現在就要出陣去殺了玄妙初和曇華藏嗎?他們兩個也不是這麼好對付的,尤其是曇華藏的那把黑刀,上一次你就吃了大虧了。如果不是他無法發揮其中真正的威力,只怕後果不堪設想。現在又加上一個玄妙初,他們二人聯手,加上黑刀,我們要如何應付?”(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