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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部分

五十年代,我母親曾在委託商行買到過一個非常精緻的匣子,長約尺餘,寬、高各五寸許,內為木製,外包羊皮。那羊皮是平雕的西洋式圖案,匣上鑲有三道鐵匝,並有鎖眼,可惜鑰匙丟失了。這羊皮木匣做得極為精緻。在匣的底部蓋有“瑞記”字號戳,上有購者所書的洋文,記為1894。到底是洋人收藏在先,還是“瑞記”出售在先,已經很難考證,但絕非中國人制作。如今,這隻羊皮木匣我仍作為盛放各種信函之用。

我在俄羅斯遠東買過兩個西伯利亞樺樹皮製成的盒子,整體是用薄厚不同的樺樹皮製作的,厚皮作為盒體,薄皮雕刻後作為貼飾,花朵是用橡樹籽貼上去的,十分拙樸,尤其是開啟盒蓋聞聞,多少年來都有一種不散的樺樹皮清香。

董橋先生說小時候玩過各種雪茄煙的盒子,記得我小時候也玩過,還用它裝過跳棋、彈球一類的小東西。當時那種雪茄煙盒子大約有兩種,一種是菲律賓生產的,工藝和造型都簡單些。另一種是古巴生產的,顯得厚重,工藝也更講究。

2003年,我在美國普林斯頓大學附近的小鎮上徜徉,在一家小雜貨店中花十美元買過一隻小小的橡木盒,是波蘭製作的,盒蓋上是馬戲小丑,盒壁上是心型圖案,一望便知是手工的,甚是拙樸。這盒子是放撲克牌的,盒內有一層隔板,正好放兩副撲克,那盒蓋上的小丑就是牌中的joker(百搭),我不會打撲克,家中也沒有撲克牌,因此至今沒有派上它的用場。

從手帕到Napkin

生活中一些細微末節的變化,往往能反映出一種時代變遷和生活節奏的演進,同時也可以見出一種從物質到精神的追求以及審美的價值取向。而與生活息息相關的一些小物件,隨著時過境遷也會逐漸退出日常生活,甚至漸漸地從人們的記憶中淡去,手帕大概就是其中之一罷。

手帕或稱手絹,前者言其形,而後者謂之質。

帕,本是古代束額的頭巾或束髮的裹頭,束額又稱為抹額,一般男女都可以用,我們在陳老蓮的“水滸葉子”或是改琦、費丹旭的仕女畫裡也能看到這種戴在頭上的巾子,到底是為了裝飾還是有禦寒作用,尚未可知。不過戲曲中大多以抹額形式表現人物在病中,如《群英會》中的周瑜、《洪洋洞》中的楊延昭,等等。至於帕頭,則是古代男子束髮的頭巾,也是無冠時一種隨意性的裹頭。歷史上的“黃巾”、“紅巾”之軍,都是以不同顏色裹頭為標誌。陝西章懷太子墓壁畫中就能見到許多繫著紅抹額計程車兵,是當時武人習用的一種裝束。這種裹頭之物,俗稱之為“帕子”。

手帕是類似於帕子的物件,所不同者是置於手掌之中,故稱之為“手帕”。其用途多是揩嘴,擤鼻、拭淚、擦汗,有時也用乾淨的手帕包東西。無論手帕暫時存放於身邊何處,都得方便順手取用,以備不時之需。

手帕的質地大多以絲、羅、紗、絹為之,故而又有絲巾、羅帕、手絹之稱。古人實用的手帕很難遺存下來,我們僅能在一些圖畫資料中見到。一般來說,男用手帕大約尺五見方,最大者不過兩尺見方,女用手帕最大者不過一尺見方,以六七寸見方者為多。手帕的顏色多用淡色,男子以白色為主,女子則用淡粉、淡藍、淡綠、淡黃和紅色。於是這一尺許物件也成了藝術創作的空間,或畫或繡,可謂異彩紛呈。唐代詩人王建的宮詞中就有“緶得紅羅手帕子,中間細畫一雙蟬”的詩句,說得就是手繪的手帕。更有以五彩絲線刺繡的蟲鳥百卉,惟妙惟肖,可稱巧奪天工。絲、羅、紗、絹都是便於書寫的質地,文人或以為詩帕,在一些古代戲曲小說中,詩帕往往成為抒懷傳情之物。

手帕是隨身攜帶之物,舊時中國男人多置於袖筒之中,可隨時抽出,使用過後再放回袖中。女人則側置於胸脅,其用途較男子更為寬泛,顰笑時以帕遮口,更添幾分嫵媚嬌羞。京戲《拾玉鐲》中的小家碧玉孫玉嬌和傅朋邂逅眉目傳情時,始終在手中玩弄著帕子。傅朋將玉鐲丟下後,孫玉嬌為了掩人耳目,也是先將手帕丟敷玉鐲之上,藉著撿手帕而將玉鐲拾起。許多地方戲曲更以手帕作為旦行的道具,可見它是舞臺上離不開的東西。今天為大眾喜聞樂見的東北“二人轉”,手帕的飛轉最令人矚目。在西洋歌劇《羅密歐與朱麗葉》、《唐璜》和《茶花女》中,也都在不同場合使用手帕,作為舞臺藝術效果的陪襯。《紅樓夢》中汗巾、手帕、荷包、香囊、扇袋,常見諸文字之中,也引出不少公案,足以說明這些隨身之物與生活關聯的密切。直至五六十年代,許多身著中式大襟上裝或旗袍的婦女,仍有在脅下第一個扣絆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