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彌陀佛,皈依佛門要六根清靜、斷絕紅塵,奴婢可差得遠呢”半夏忙連連擺手,“奴婢放不下奶奶,以後還要帶小少爺呢”
“你個黃毛丫頭,帶什麼小少爺。”蘇禮笑得一臉促狹,“還是說,想讓我趕緊把你嫁了,做了媳婦子再來看孩子?”
“奶奶,人家跟您說著正經事,您總扯出這些來說”半夏的臉騰地通紅,拿著扇子的手也停了下來,雙手無意識地絞動著扇子,“難不成就只有媳婦子才能看著少爺?”
“要不……”蘇禮拖著長聲賣關子,見半夏的目光投來,才笑著說,“要不你來做奶媽也好的”
“……”半夏臉上的紅暈從面頰瞬間蔓延到耳根脖頸,騰地起身放下扇子,逃也似的邊朝外走邊道,“奶奶,奴婢去叫錦之姐姐進來。”
片刻,錦之挑簾子進屋,滿臉納悶地說:“奶奶,半夏那丫頭又瘋魔什麼?剛才非跟奴婢鬧著要進屋陪您,沒多久就自己跑出去,又非要跟奴婢換了去理庫房,臉紅得那麼厲害,莫不是中暑了?”
“沒事沒事,用不著管她,大姑娘知道害臊了”蘇禮抿嘴笑著,“你進來的正好,出去吩咐一下,打發個人去山腳下的莊子瞧瞧,看還缺什麼東西,都添置準備起來,四下的院牆什麼,也都看看可夠妥當,等青昊出征後,咱們就搬過去住。”
聽蘇禮提起山上的莊子,錦之也隱隱明白,為何半夏剛才紅著臉跑出去,想來是蘇禮逗她說了什麼讓她嫁人的事兒,就笑著道:“行,奶奶放心吧,奴婢會安置妥帖的。去了那邊能涼快些不說,還能成全了半夏那丫頭。”她說到這兒,心裡忍不住有些酸楚,半夏比自己還小,如今眼見紅鸞星動,想來也是留不了多久了,書雪和芷蓮也都年紀漸長,這兩年想必也要開始留心婚事,只有自己,以後就慢慢只剩下自己一個人。
“錦之?錦之你聽見我說話了嗎?”蘇禮喚了好幾聲,見錦之一副呆呆入定的模樣,只好又放大些聲音嚷,“錦之,外頭似乎在吵嚷什麼,你出去瞧瞧”
“哦,是,奴婢這就去”錦之一驚,忙收斂了自己的心思,轉身挑簾出去,不多時就快步回來道,“奶奶,是子鳶過來說有事稟報,又不說是什麼事兒,非要見到您才肯說,剛才半夏跟她吵了幾句。”
“左右也無事,讓她進來吧”蘇禮微微挺直有些酸楚的腰桿,在背後加了個引枕,讓自己做得更舒服一點兒,這會兒功夫,錦之已經領著子鳶進屋,半夏也為了要一聽究竟,把差事都給芷蓮,自己也前後腳地跟來。
這是蘇禮把子鳶打發嫁人之後第一回見她,瞧著身形倒是比以前稍稍豐腴幾分,頭髮高高挽起,在後腦處抓成一個髮髻,許是為了幹活方便,只插了支桃木簪。一身兒夏布的闊腳褲褂,一瞧就是幹活的人,裸露在外面的面板比以前瞧著粗糙了許多。讓蘇禮看得也忍不住有些唏噓,原本是精衣軟食養著的二等丫頭,比一般人家的女兒都還講究些,偏生她自己不爭氣,非想著歪門邪道往床上爬,最後落得這樣個下場。
但是蘇禮的同情心還沒來得及冒頭,子鳶的一句話就讓她發現,江山易改本性難移這句話,說得的確是有其道理的。
“奴婢見過奶奶。”子鳶被婆家調教的,倒是比先前更加懂得身份,行禮也是規規矩矩的,“奴婢剛才在外宅瞧見,有一輛很是精巧別緻的馬車停在側門口,本來以為是誰家的姑娘或是姑奶奶來尋奶奶玩兒呢,誰知道那車上的人並沒下車,只讓門口的小廝進去傳話,奴婢瞧著奇怪,就在一旁多看了會兒……您猜,奴婢瞧見什麼了?”
子鳶自己說得眉飛色舞,最後竟還賣起了關子。
“要說就趕緊說,哪兒那麼多臭毛病”半夏開口斥道。
“……是,奴婢該死。”子鳶忙收斂起得意的嘴臉,但還是下意識地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說,“奴婢瞧見大爺著急忙慌地從內宅出來,到門口與那車裡的人說了幾句話,雖然離得遠聽不清說了什麼,但奴婢可以肯定車裡的是個女子,車簾還掀開過一次,伸出只很漂亮的手,大爺的給那人一樣東西,然後就騎馬跟著馬車一道走了。”
半夏聽得恨不得直接去掐死子鳶算了,好端端的來說這些做什麼,還都是些個捕風捉影的事兒。
錦之心細,對子鳶所言並不相信,略一思索道:“奶奶,奴婢差人去側門問問?”
蘇禮漫不經心地擺擺手道:“問什麼問,還以為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呢,真是無聊。”說罷將目光投在子鳶身上,冷冷地說,“倒是你,巴巴地來跟我說這些,別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裡的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