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禎接過簪子眼圈泛紅,握住蘇禮的手道:“總是讓姐姐記掛,小妹這心裡實在是……”
“你看你,說著說著怎麼就哭,這個毛病可要趁早改了去,不然以後哭壞眼睛可怎麼好。”蘇禮從袖中抽出絲帕給她拭淚,見半夏已經打屋裡出來,就道,“快午膳了,我得趕緊回去,你也回屋吧。對了,記得這兩支簪子,到了京城以後再戴。”
“妹妹省得。”蘇禎慌忙擦拭掉眼角的淚花,目送蘇禮主僕繞過影壁,這才沉下臉來,雙手緊緊地攥著簪子,在手心兒印出朵梅花的深痕。
第六章 娘與姨娘的爭鋒
兄弟二人在家盤旋兩日,並未商議出任何對策,卻被蘇禮用心套去不少京中情況,最後兩人假期已滿,不得不帶著滿腹擔憂地返回府城。蘇泓也說要去府衙辦事,與兩個兒子一同走了。
蘇文氏送走丈夫兒子剛得出空來,坐在書房看家中的賬本兒,外頭的小丫頭挑簾子通報道:“夫人,周姨娘來給您請安。”
站在旁邊練字的蘇禮心下詫異,周姨娘近一年只說身子不好,已經免了早晚的請安,連吃飯都是在自己院中,今兒個怎麼突然過來請安?她只是心裡嘀咕,但在蘇文氏身旁伺候的秀蘭便直接小聲嘟囔道:“平日裡沒事見不到人影,如今還好意思說來請安,還不知道安的是什麼心呢!”
蘇文氏臉一板,喝道:“放肆,越來越沒有規矩。”又朝著門外道,“都杵著做什麼,還不趕緊讓進來。”往日遇到這種事情,她都會避開女兒,但是如今想到女兒要自己去京城獨自面對風雨,再沒有幾年也該嫁人自立門戶,覺得有些事情還是早些瞭解和見識為好,所以她沒打發蘇禮自己回房。
門簾子一直挑著,秀蘭的聲音也不是很小,外頭的人定然全數聽到,但周姨娘還是沒事兒人一般進屋來,笑得一臉真誠,人還未走到跟前,聲音早就傳來道:“妾身給夫人請安。”待走到近前,停頓片刻才慢悠悠地俯身準備行禮。
蘇文氏明白她的心思,卻偏偏不出聲客氣,只看著她實實在在地行禮後,才笑著道:“你身子不好還這麼多禮,起來吧。趕緊給周姨娘看座。”最後這句話卻是跟身後的秀蘭說的。
秀蘭倒毫不客氣,也不搬椅子,端個繡墩放在一旁。
只有晚輩在長輩面前、抑或有頭臉的下人在主子身邊,才坐繡墩。所以周姨娘神色微微不悅,但是見蘇文氏沒出言責備,又想到自己是有所求才來,無奈也只好將就著坐下。她的眼神在屋裡四下逡巡,想找個由頭說自己的事兒,正巧看見蘇禮站在一旁練字,忙趁機起身過去看著道:“瞧瞧四姑娘這個字,寫得真是好,不像我那姑娘,只會繡個花啊草的。”
蘇文氏聽了這話,瞬間沉下臉來,家中無論是妾還是通房,生下的孩子都是管正妻叫娘,都是正經的主子,而姨娘和通房最多隻能算半個主子,見到自個兒的孩子,也是要行禮問好的。周姨娘只有一個女兒,蘇文氏自己兒女雙全不看在眼裡,便做了個恩典讓她自己照顧,但是此番聽她這麼說話,心下還是十分不喜。
“女孩子家,會女紅廚藝才是正經,禮兒是被我寵壞了才依著她習字。”蘇文氏不冷不淡地說。
周姨娘察言觀色,知道是自己說錯了話,忙轉移話題道:“聽說過些日子姑娘們就要進京,我也不知道該給準備什麼物件,所以來問問夫人,也好生學學。”
“佑兒得了差事,所以家中近兩年日子稍有寬鬆,我合計著拿錢給她二人四季衣裳鞋襪各做兩套,頭面一套,四季鋪蓋準備一套,便也差不多了。”蘇文氏言下之意,家中寬裕所以才做了這些東西,但這寬裕是因為我兒子出去當差,跟你們沒有任何關係,所以你也別挑剔了。
周姨娘卻像是沒聽出她的弦外之音似的,裝作心下合計一番的模樣,又道:“只做一套頭面是不是有些簡陋,四季都沒個替換,到京中怕被人笑話。”
“咱們原本就沒京中叔伯家中富裕,家裡兩個姑娘要嫁,這嫁妝要準備多少你又不是不知道,去京中跟人家攀比哪裡比得過,倒不如留著錢把嫁妝辦得體面些。不過我說的這些物件,只是家中出錢做的,你若是自個兒要貼補女兒,老爺和我自然也不會反對。”蘇文氏也不惱,只細細地與她分說。
蘇禮開始還在練字,但是漸漸便被二人的談話吸引,覺得蘇文氏的回答真是巧妙得很,她對周姨娘的厭惡誰都知道,但是面上卻還要維持著體面和姿態。幾句話一說,聽著十分妥當,卻不僅讓周姨娘對置辦的物件沒辦法再提出別的要求,還將自己提前給蘇禮置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