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過去了。
秦州兵也過去了。
大車來了,人群再也保持不住開始的秩序,幾千人圍了上去,一輛一輛尋找著自己的親人。
儘管屍體都塗抹著石灰,用羊馬皮包住,卻是依然開始浮腫腐爛,散發陣陣臭味。只有身邊掛著的木牌寫著烈士的名字。
馬革裹屍,便是如此。
其實眾人心中也清楚,渭州鐵騎三千,回來的就是前面那一千人。只是心中不願面對這個現實,依舊一排一排去尋找著,直到這些大車近前。
進得城池,鄭智向前去稟報童貫:“童相公,末將帶人出城,去安頓馬匹與黨項人。”
隨後帶著手下騎士與幾千步卒往西門奔去。
童貫與种師道也打馬快走,直奔經略府去。
凱旋而回,看似風光無限,卻是种師道最不願意面對的,世代在西北鎮守,一代一代的治下子民隨著種家人出征,百死不悔。
軍漢們開口便是,某乃種家相公帳下。是啊,都是種家相公帳下,都跟著種家相公去的,總是有人不能再跟著種家相公回來。
種家相公又承受著怎麼樣的壓力,此時又能用什麼去面對?只有快馬回經略府,把府庫裡能搬出來的銀錢,全部搬到城門來。
唯有如此,种師道才能有一點臉面去面對滿城的哭嚎。
每次都是如此,這也是种師道為了區區三五萬貫,也願意勞師動眾去剿匪的原因。這也是無論如何,种師道都要蒐羅幾千戰馬,建起這三千鐵騎的原因。這也是种師道拼死也要於大校之時,在童貫面前出彩的原因。西北貧瘠,卻要年年征戰。
將士效死,主將只有這唯一的辦法來安慰補償。
好在以後不需再往北方征戰了,党項再也起不了戰端。种師道必然是這麼去想的。
卻是不知金兵圍城,种師道又要起三千鐵騎,進京勤王。
還要面對那家國淪喪。大爭亂世,世代西北種家忠良,也不過是雨打浮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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