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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百八十三章 有道不同,思想有別

死士,在這些厚重鐵甲面前,實在顯得有些可笑,即便其中也有少數武藝在身的漢子,卻也沒有絲毫意義。

楊再興一人在前,一杆長槍,便也無人能擋,似乎這幾百人,不是楊再興一個人的對手一般。

這些死士腦中以命相搏,誓殺國賊的場面。此時看起來何其可笑,百十號鐵甲,猶如山嶽一般,連撼動都難。想要以命換命,卻是連資格都沒有。

前仆後繼的送命精神,倒是讓鄭智微微有些動容。此時的大宋朝,似乎就缺了這種赴死之心。當真顯得有些難能可貴。何況這些人大多都是操著一口開封汴梁的口音,便是更加難能可貴。看得鄭智都微微有些欣慰。

便是稍稍有些欣慰的鄭智,也不由自主把那手中的年輕人提高了一些,不想著這有勇氣赴死的年輕文人被拖在地上被馬蹄踩踏而死。

見多了那般一觸即潰的東京禁軍,這些大多還不知如何用兵刃殺人的漢子,當真也能稱上一聲“好漢”!

一場鬧劇,來得也快,去得也快。絕大多數人死而不退,也有少數人膽寒之下,沒入叢林之中,奔逃而去。

國仇家恨,當真能激起赴死勇氣。

牛大已然接過了鄭智手中的長槍,那年輕人也被鄭智扔在了馬前。

年輕人環視四周,皆是殺人不眨眼的鐵甲,又看了看頭前正在從馬背而下的鄭智,心如死灰,知道自己今日這殺賊之事,已然成空。

甚至也明白了自己是多麼的幼稚,別說這百十號鐵甲。便是十來號鐵甲,今日自己這幾百人似乎也截殺不得那國賊鄭智。那鄭智若是打馬衝殺要逃,有這些勇武軍漢護衛,如何攔得住。

連帶著那些東京裡吩咐自己來做這件事情的人,那皇帝陛下,那門下朱侍郎,也是顯得幼稚無比。滿地的赴死之人的屍首,毫無意義。

年輕人不再徒勞,看著慢步走近自己的鄭智,微微閉上雙眼。

死吧,死興許也是解脫,一家老小,唯留自己一人。苟活於世,十年寒窗可笑可嘆。刀槍在手,卻是拿都拿不穩!仇人當面,殺之不得,苟活人間,又還有什麼意義。

“你姓龔,你祖父雖不過五品,卻是也能為國盡忠,隻身阻擋大軍入城,當面喝罵於某,死於皇城之外,一家老小皆亡於鐵甲利刃之下。唯獨走脫了你一人藏身於百萬人中。你沒有一人苟活遠走,而是來此報仇雪恨,倒是也沒有什麼不該,也沒有給你那祖父丟臉,有你祖父之風範。”

年輕人聽得這一番言語,微微睜眼,看著眼前這個國賊鄭智。有些詫異,詫異這國賊為何講出這般一番話語。

卻看鄭智面色之上微微有些動容之色,慢慢取下頭上的鐵盔,開口再道:“東京城內,達官顯貴幾萬之數,及得上你龔家的,屈指可數。奈何天下大勢之下,枉死你一門忠烈。不論這個國家將來會走向何方,龔氏一門當也在往後編纂的《宋史》之中留下幾行忠心文字。”

年輕人早已淚流滿面,並非感動於當面這個大仇人。而是感動於自己祖父那般的氣節,感動於祖父的氣節不是市井所言的那般只是不知死活老糊塗。聽得那青史留名的忠心之語,心中莫名有幾分觸動。

心如死灰的年輕人終於開了口:“你既知何為忠義?為何要行這大逆不道之事?致使同胞操戈,家國動盪?我一門死絕,與這天下動盪相比算不得什麼。卻是你這國賊狼子野心,此時反倒來與我說這些話語,何其可惡,何其虛偽!”

年輕人寒窗十幾載,提刀要殺人。終究還是一個文人性子,說出的話語,依舊是文人心思。說這一番,興許下意識了還有幾分要以理服人的念想。

鄭智搖了搖頭,只道:“錯不在某,虛偽也不在某。就如你自己,今日才知曉有些事情非讀書講理能解決的,終究還是要提刀殺人方能解決。東京諸公於朝堂之上,或者陛下於龍椅之前,便是沒有一個人明白這個道理。你可懂得?”

年輕人狀若癲狂,淚流滿面,伸手指著鄭智,開口大罵:“我不懂得你口中這些狗屁,我便只懂得這家國天下,為人臣子,必然要忠心為國,不該大逆不道。”

鄭智還是搖頭,有些話語,鄭智當真想與這天下文人去說,就如今日與這年輕人說一般。奈何,道不同,自然不相為謀。其中道理,如李綱那般親眼所見,親身經歷,倒是能明白知曉。話語所言,說得再多,也不過都是對牛彈琴。

“罷了罷了,國家興亡,民族興亡。實非言語所能解決的事情。忠心為國不錯,這一點你龔氏一門做得對,千年萬年之後,也當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