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智打馬在這寨牆之下左右逡巡,身上的鐵甲不時叮咚作響,六十多斤的甲冑,哪裡是一般的軟弓能夠輕易穿透。
梁山之上,雖有強弩,卻也不多,只在高唐州繳獲了幾十具,實在派不上什麼大用處。梁山自然也沒有這個能力去造強弩,造合格的強弩與打造甲冑的技術要求差別甚大。
白大蟲劉望,本是濟州一處山林匪寇,綠林中也算有幾分臉面,最近帶著幾十個手下投了梁山,宋江表示極為看重,做了一個都頭大小的頭領,麾下一百多號人。
如今這劉望就站在寨牆之下,如何呼喊也進不得山寨之內,那個禮賢下士、有情有義的宋江在腦中崩塌了,劉望腦海之中的宋江只剩下貪生怕死不顧兄弟的虛偽,
後面的官軍抵近不斷攢射,劉望身邊的兄弟不斷倒地,劉望已然萬念俱灰,心中只剩下恨,卻是不知恨的官兵鄭智還是恨的梁山宋江。
宋江還在牆頭嚎啕大哭,劉望自然也聽不到,耳邊只有左右兄弟的慘叫哀嚎。
忽然身旁一個人中箭倒地,脖頸之間血流如注,劉望急忙一把抓住快要倒地的兄弟,一個翻身也倒了下去,倒在了這中箭之人的身下。
羽箭還在攢射,鄭智已經緩緩打馬回頭,寨牆之下,沒有一人還能站起身來。
眾人也隨鄭智打馬回頭,兩千多鐵騎直到水邊才慢慢停下,等候後續部隊登陸之後,安營紮寨。
官軍慢慢走遠,寨牆之下許多逃得一命之人慢慢站起身來,又開始呼喊。
宋江此時也止了嚎哭,飛快下了牆頭,親自來開寨門。
劉望第一個進入寨門,只見宋江一把上前抱住劉望,開口便道:“劉望兄弟,我宋江對不住你啊,對不住眾位兄弟,一定要給眾位兄弟報仇,一定要殺了鄭智這個狗賊!”
劉望只呆呆說道:“隨我從濟州來的兄弟,死得就剩我一人了。”
“都是我指揮不利,此戰勝後,我當以死來謝眾位兄弟!”宋江一副視死如歸,大義凜然,卻是也感動了左右眾人。
花榮更是上前說道:“哥哥,將士難免陣前忘,哥哥節哀,為今之計,唯有勝了官軍,殺了鄭智,才能不負兄弟們的寄託,眾多兄弟便是死也瞑目了。”
宋江點點頭道:“便叫我與這狗官鄭智同歸於盡了去。”
劉望與不少人都進了寨子,眾人更是七手八腳把不少傷員都抬進了寨門。
遠方水面,整個上午都是忙碌,越來越多的官兵上岸,黑壓壓一片,幾乎佔滿了這一段的湖岸。
三千鐵甲,兩千輕甲,兩千鐵甲步卒。船隻停在淺水之中,不斷解除安裝著物質輜重。
營寨也慢慢紮了起來,諸多工作,一絲不苟。
吳用也上了岸邊,被幾個軍漢看守著眺望梁山大寨。此時吳用見得鄭智順利上岸,心中也知道這梁山大概是難以抵擋了。官兵打破寨門便只有個橫衝直撞。
心生悲涼的吳用慢慢回頭,淚眼已溼,進得一個營帳,不願再出來多看。
臨近午時,各自都在埋鍋造飯。
同桌之上,花榮開口道:“哥哥,往後士卒訓練還需加強,大戰之中,但凡散亂了,卻是如何也聚不起來。”
宋江自然也看見了之前花榮的情況,點點頭道:“也是新上山的兄弟操練時間太短,練得幾個月必然不似今日這般。”
花榮似乎覺得宋江說得有道理,卻是又覺得哪裡還差了一點,想得片刻說道:“哥哥,練兵之法我等皆是自己摸索,之後當尋個正統的軍將來練兵才是。”
花榮本是一個副知寨,實在算不得多高階的軍官,對於練兵也是勉為其難。
宋江聽得此言,面色微慍,開口道:“若不是那秦明吃裡扒外,練兵之事當有人選。”
花榮聽言,眉頭一皺,心中對於秦明實在複雜,秦明畢竟還是花榮的妹夫,只道:“秦統制被那鄭智活捉了,此番也是身不由己,此番若是敗了鄭智,興許也能把秦統制救回來。”
宋江聽言也不答話,有些事情,宋江心中清楚。自己與秦明,歸根結底,還是有仇恨的,包括花榮,與秦明也有仇恨。秦明走投無路之時勉強上了梁山,如今投鄭智的可能性也是極大,只要鄭智敢要他這個青州通緝之人,秦明也沒有理由拒絕。
卻是宋江花榮還在商量著以後如何如何……
吃罷飯食的鄭智,已然就想著一戰定勝負的事情,五千騎兵已然在整裝待發。
破門的辦法,自然離不開火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