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停住,視線移向莫寧,她換了副認真的表情說:“寶貝,我差點忘了問你。”
莫寧做了個疑問的表情。
莫先生接話:“許書懷最近毫無訊息。你許伯伯許伯母很擔心,這次來,主要也是想問問你,知道他去哪兒了嗎?”
莫太太說:“尤其是你許伯母,連著一個月都愁容滿面,人都瘦了。你許伯伯身體不好,她又不方便來G市,前段時間我和你爸都比較忙,她想找我們幫忙沒找到,這不,前天才找上我們。”
二老這麼一說,莫寧也陡然注意到一些被忽略的內容。她確實很久沒有許書懷的訊息了,上一次無故結束通話電話之後,她再也沒有他任何的訊息。他以前倒不是沒這麼消失過,只是不管他去哪兒,總會事先給她打個電話,有時是發簡訊……若不是這段時間莫寧自己被工作和感情問題困擾著,她肯定會注意到這些。
不再做其他猜想,莫寧當即掏手機撥了許書懷的號碼,手機湊到耳邊,裡面是“您撥打的使用者已關機”,和她上一次打他電話一樣。
第二天,莫寧直接去了稅務局。
許書懷當初為了替她積累些人脈,更方便她的工作,早就把他的同事介紹給了她。那時許書懷還說:“以後難免碰上一些積極進取的同事,要是哪天他們升官發財了,咱們也能沾上些好處。”
然而今天,這群同事卻都很謹慎的樣子,對許書懷的事情都不怎麼願意多說,好不容易問清了許書懷的情況後,莫寧想起那句話,竟覺得有些悲從中來。有些話,還是說不得的。
許書懷因為涉嫌受賄已經被暫時隔離審查。
從稅務局出來,莫寧又去了許書懷所在的拘留所,獄警傳他的話說他不想見任何人。莫寧暗惱,託獄警回話:“如果你希望你爸爸因為你入獄而心臟病突發,你最好永遠別見我”。
獄警再出來的時候,許書懷就跟在他身後。囚服穿在他身上鬆鬆垮垮的,莫寧這才意識到他瘦了很多,腮上雜亂地長滿了鬍子,黑眼圈也重了許多,一見莫寧,他瞬間耷拉下去。
莫寧盡力隱忍住對他的火氣,心平氣和地說:“許伯伯許伯母到處在找你,中秋節我爸媽過來了一趟,也算是為了你。最近你爸身體不好。”
許書懷低著頭,以前那種玩世不恭完全不見,他就像個被拍扁的蚊子,再也沒法撲騰了。莫寧還是有些心疼,語氣更柔了一些:“立案之後會通知父母吧?你希望我怎麼和他們說?”
許書懷沉默了幾分鐘,再開口時,聲音澀得很:“這個我處理好了,不會有人去找我的父母。我只求你……別告訴他們。”
莫寧沒有接話,她知道許書懷此時的情緒很脆弱,她體諒地等著他的情緒過去。沒過多久,許書懷再度開口:“你最近,還好嗎?”
“嗯,還好。”
“聽說你和文森特的顧準在談戀愛?”
“嗯。”
“他對你好嗎?”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許書懷似是無意識地抬起了頭,觸到莫寧看他的目光後,他又瞬間低下頭去。
雖然只是片刻,莫寧卻清楚地看見他眼裡尚未褪去的水光,想到他對自己的感情,莫寧體諒地終止了這個話題,轉而道:“我會和伯父伯母說你……”
“告訴他們我出國進修了。”許書懷打斷她,又突然站起來,轉了個身,說:“祝你幸福。”然後頭也不回地走了。
沒有背影可看,可她腦子裡就卻有許書懷孤單離去的身影,久久不散。
這應該是許書懷人生道路上最大的打擊吧,大到莫寧看見他都不敢斥責他為什麼落到這個地步,不敢詢問他會不會被判刑,不敢說他一個不對。畢竟十幾年的友情,許書懷現在這樣,她總覺得內疚,覺得好像欠他什麼。
於是只好將這份隱隱的歉意轉移到許書懷的父母身上,電話裡,她極細心地交代許書懷的去向,又代為履行做子女的義務,對老人噓寒問暖,倍加關懷。許書懷被關押的事,誰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