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侍從匆匆追來,將要說的話語也被那片火焰燒得一字不剩,統統在腦裡化成了灰燼。他們二人本是奉命看守那座房子的,今日被殿下突然召見,他就覺得大事不妙,沒想到現在房子居然還著了火,他已不敢再想下去,他也沒有時間再想下去,因為寒訣已經又驅馬向前飛馳而去。二人對視一眼,也只得戰戰兢兢騎馬追了上去。
寒澈在睡夢中被一陣濃煙嗆得咳嗽著醒了過來。他睜開眼睛,發現屋裡飄著一團團的煙霧,隔著這些煙霧,他看見一個全身黑衣的男人站在面前,臉上還帶著黑色的面具。
他立刻掙扎著坐了起來。
“來者何人?竟敢擅闖中軍大帳!”他忍著雙目的刺痛,努力想看清那人的面容,“這是怎麼回事?難道是營中著火了不成?”
雍雪見沒有理會他的問話,看見他睜開眼睛,便轉頭對身後的白羽說道:“看來藍石你配的解藥是對的,他的毒已經解了。”
寒澈聽得迷惑:“解藥?毒解了?你們在說什麼?”他想站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身體異常遲鈍,精神也困頓不已,竟連站彷彿也站不起來。再想問些什麼,卻被黑衣人伸手一點,又昏了過去。
“你們帶他先走,我留此斷後。”
雍雪見點了寒澈的昏睡穴,白羽和藍石立刻遵命上前,將寒澈抬上來時已備好的竹椅,兩人架著竹椅,腳下依舊飛快,順著雍雪見指點的方向,轉眼就消失在濃霧中。
雍雪見輕輕躍出房外,他耳力過人,所以早聽到一陣越來越近的馬蹄聲朝這裡奔來。算算時間,寒訣發現凌靜霄沒有按時進京必然會來此檢視,此時也該到了。
按照凌靜霄的指點,他找到了這個地方。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雖然他之前也猜到了七皇子可能就被囚禁在京城近郊,但是他卻不清楚寒訣的全部勢力所在,所以這具體的地點還是得靠凌靜霄才得以知道。
好在這地方不遠,他問出訊息後便驅馳一日一夜急趕到了這裡,終於趕在寒訣發現苗頭不對,將寒澈轉移之前趕到了這裡。宅子裡的幾十個護衛自然都不在他的眼裡,唯一的問題就是七皇子在房子的何處。所以他才放火燒屋,迫得他們慌慌張張的將七皇子從關押地帶了出來。現在寒澈已被帶走,但是寒訣也已經追來,剩下的,就是要將他和他帶來的追兵引開。
寒訣騎馬直衝到房前,和他猜想中一樣,火勢並不猛烈,看看燃燒的情況,這場烈火更像是在什麼人的控制之下燃燒,而那個人顯然不想讓這場火失控。
他繞過火勢正猛的大門和前廳,從樹叢間縱馬衝了過去,周圍的樹木並不特別茂密,一路即使有那些攔在眼前的枝枝蔓蔓,也被他抽劍砍斷,不多時就劈出一條小路衝到了本是後堂的所在。
那裡也起了火,火勢非常微弱,但是煙霧卻最濃,看起來是有人想讓這裡看上去起火,而不是真的起火。
寒訣心頭一緊,看放火的情形,那人已經瞭解了這裡的秘密——他知道七弟就在這兒。他是為救人而來。
雖然知道了地方,但那人並不知道七弟在這裡的具體位置。他知道囚禁七弟的地方一定隱秘無比而且機關重重,所以他沒有費時費心的去找人,而是故意放了一把火,想借此逼看守七弟的人將其轉移。自己只需要在一旁等待即可。
想清了來龍去脈,寒訣策馬停了下來,濃煙中突然飛出了一道人影,身影迅如疾風,但寒訣還是看見了他,而且,在他掠過的瞬間,寒訣還看到那人的背上似乎揹負著什麼,藉著月光看去,依稀是一個人的輪廓。
寒訣立刻調轉馬頭向那人消失的方向追去,果然又看見他的身影在樹叢間起縱飛躍。看得出那人的輕功很是高明,但是可能因為背上還揹著另一個人的緣故,他的動作還是稍稍慢了一點,沒有他原本應有的敏捷輕盈。
月色分明,寒訣狠狠盯著那條在林間飛竄的黑影不放,縱馬緊追不捨,不要說其餘的下人,就是那兩個隨從也遠遠落後,不知被丟到了哪裡。他渾然不覺自己只剩獨自一人追敵,一心只想抓住那條黑影。
但是忽然間,那條黑影卻在他眼前消失了。寒訣停了下來。環顧四周,只有參天的樹木和茂密的樹叢,那條影子竟像從未出現過一般。
林間漆黑一片,饒是今晚月色皎潔,也只有少許的月光透過縫隙灑落下來。突然,猶如冰錐刺入一般,寒訣感到一雙眼睛正在背後冷冷看著自己。他猛然回頭,果然對上一雙冰冷的黑眸。
深不見底。
但是這雙陌生的眼眸,卻射出他再熟悉不過的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