睡過去之前,串兒呢喃了一句:“死波力,還不回來?小心被淋成落湯鼠。”
“呲啦,”一道閃電撕破厚重沉悶的天空,震耳欲聾的雷聲滾滾而來,如同敲響的戰鼓,讓人不由捂著“咚咚”狂跳的胸口,膽顫心驚。
串兒被第一聲炸雷驚醒,有些害怕地小聲叫道:
“阿孃。”
杳娘點亮了燭火:“別怕,阿孃在。”
將串兒摟在胸口:“只是打雷下雨而已,下完了,就好了。今天一大早就又悶又熱,早知道會有一場大雨。”
“阿姆他們怎麼辦?”
“你剛睡著他們就回來了。還是我開的門。你好象累壞了。怎麼出去玩有這麼累嗎?”
“還好啦。不知道這房子會不會漏雨?”
“上面是瓦,上個月你阿翁還翻了一次,不會漏的。幸好是磚木的,倒還結實。”
“阿孃,你在自欺欺人呢。明明是木板房,還磚木呢。唉,若是失火,就麻煩了。”
“呸呸,童言無忌。你阿翁說,在巴蜀謀生的兒子們來了信,託走鏢的人帶來的,說他們一切都好。讓你阿翁他們也送個平安信給他們。還說明年,最遲後年,也許會回來呆一段時間。”
串兒愣了半晌:“有訊息就好。我想,對阿翁他們來說,只要他們平安就好。”
杳娘點頭:“是啊。你阿姆一直在抹眼淚呢。”
“那是高興的唄。我睡了多久了啊?”
“現在申時末。你睡了兩個多時辰了。”
“可我還沒睡夠呢。”
“那你再睡一陣,阿孃去廚房,也該做晚飯了。”
“中午不是剩下很多嗎?晚點再做吧。”
“也好。”
娘倆笑呵呵地依偎在一起,串兒眯著眼,聽著外面的雷聲雨聲,聞著偶爾竄入鼻間的泥土腥氣,享受著此刻的靜謐安逸。
串兒不知什麼時候又睡了過去。
“砰砰砰,開門開門。”
屋外傳來一陣急促的猛敲,和男子不耐煩的吆喝聲。串兒聽見不知道何時去了廚房的阿孃在應門:
“誰呀?來了來了。”
接著,又聽見“悉悉嗦嗦”穿蓑衣的聲音,阿翁的聲音響了起來:
“我去開門。”
門一開啟,進來兩個衙役:
“這是蕭家嗎?蕭串兒在不在?”
蕭翁道:“兩位是?”
“我們是長安縣衙的,有公幹。叫蕭串兒出來。”
串兒趕緊穿衣,開啟門:“我就是。”
小個衙役對視一眼,走到串兒面前:“你白天也是穿的這身衣衫?”
串兒現在換了身淡綠衫裙,風雨中顯出幾分清雅。
串兒見問衫裙,搖了搖頭,回身拿起換下的淺藍衣裙:
“先前穿的這個。”
衙役仔細看了看,暗自嘀咕:“有些灰塵,倒也乾淨。”
便隨手扔到地上:“顧明府有令,請蕭串兒過府一敘。”
杳娘一聽急了,不顧大雨衝了過來,緊緊抱住串兒:
“怎麼了?串兒怎麼了?你們為什麼要帶她走?”
倆衙役臉色一沉:“顧明府乃長安令,傳一個人自有他的道理,豈是我們能管的?快走吧,別羅嗦。”
眉娘也出來了,順著屋簷走過來,拿了幾百文錢塞給倆衙役:
“兩位差官有禮。這樣天氣出門實在是辛苦了,打點酒喝吧。不知道我們串兒犯了什麼事?”
倆衙役不動聲色地收下錢,臉色和緩不少:
“具體沒說,想來也不是什麼大事。至少沒說抓蕭串兒。其他的,請原諒我們不能多講。”
看問不出什麼,杳娘便請求道:
“兩位差官,請容許奴家陪同。孩子小,不懂事,若有什麼需要詢問的,有奴家陪同,她會沒那麼害怕,也省了差官的事。”
“她到底多大?”
“六歲。”
“這麼小,辦遊樂會出主意還真是能幹。惹事也惹大事。走吧,陪就陪唄。縣衙的驢車在外等候呢。”
杳娘趕緊進屋收拾了兩套衣裙,拿了兩雙鞋,塞進揹包,背上了肩。眉娘跟進來,又塞了些錢給她,輕聲道:“相信串兒,多多忍耐。該用的錢千萬別省。”
杳娘點頭,給自己和串兒披好蓑衣,隨了官差向外走去。
李輔國剛伺候李亨用了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