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點點頭:“我明白的。倒讓杳娘見笑了。”
杳娘搖頭,陪著眉娘流了不是好眼淚,倒讓眉娘不好意思起來:“傻孩子,好孩子。”
串兒羨慕地看著蕭翁夫妻二人,看得出蕭翁對眉娘十分心疼在意。而眉娘這人氣質溫婉,眼神卻剛毅,出身應該不錯,至少也是書香世家,此刻卻小鳥依人,全心依賴自己的夫郎,一心牽掛著遠方的孩子。
串兒不由想到了自己的爸爸媽媽。爸爸雖然對自己關注很少,可他是個好老公,堅定地站在前面為媽媽遮風擋雨,這才有媽媽多年的安定主婦生活。媽媽其實也很能幹,卻甘願在爸爸的保護下做個小女人,為他打理穩定的後方。
看眉娘她們情緒好轉,阿翁找話題活躍氣氛:“你們不知道,你阿姆還是我撿回來的呢。當年我到長安近郊山上採藥歸來,見山腳下躺著三個人,兩女一男,那年長的一男一女已經死亡,只有年輕的女子尚有呼吸,便背了回來救治。”
眉娘點頭:“當時我是到長安串親戚呢。帶了奶孃和駕車的周伯出來遊玩,卻不想被一夥盜賊劫殺,到現在還沒抓到人。”
串兒笑眯眯地捧場拍馬匹:“阿翁好手氣,居然能撿到漂亮媳婦。”
“手氣?運氣吧。阿翁就是運氣好,這不又撿回了串兒這麼可愛的開心果。”
串兒連連點頭:“是哦,是哦。我就知道阿翁要來撿,專門躺在那裡等你的。”
這下,連一直矜持著的杳娘也忍不住了,“噗嗤”一下笑了出來,還給串兒臉上點了幾點“標點符號”。
看著和樂的一群人,串兒心中掠過一陣擔憂:戰亂起,災難到,戰後十室九空,不知道這一大家人,能不能安然活到那時候?!
下半夜,外面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先前的悶熱一掃而空,代之而來的是泥土的氣息,夾雜著緊張的氣氛。
串兒依偎在阿孃懷裡,聽著阿孃均勻的呼吸,怎麼也睡不著。也許是白日裡睡多了?
潼關被破,安軍估計也快到了。也不知道這長安會變成啥樣?
想到這裡,串兒好笑:變成啥樣,自己也沒參照物。安史之亂前的長安繁華富庶,可是,自己沒有親歷啊。
摸摸頭,這一整天外敷內服,疼痛好象輕了許多。大概都是外傷,才能如此見效。若說得嚴重些,也就有點輕微腦震盪而已。
幸好,那些唐軍只是把她扔出去,跌在鬆軟的泥地上,若是砍上一刀,再跌在硬實的地坪,就算方辛珏能穿來代串兒活,這裡的醫療條件也無法將腦外傷完全治癒。
那樣,就真的是杳孃的悲哀,一輩子的拖累了。
奇怪!串兒本尊為什麼會丟掉性命成全自己呢?難道是她曾醒來過,看見滿地屍體給嚇死的?
有可能。串兒琢磨半晌,更加肯定。一個三歲孩子,在屍堆裡醒來,又不見自己親孃,恐懼之下缺氧而死是很有可能的。
串兒撫著自己胸口,心裡默默地念叨:“放心吧。我會代你好好活著,勇敢地活著,替你照顧好你的孃親,替你孝順她。不,現在她就是我的親孃。”
串兒放鬆下來,回想起自己在亂葬崗的情形,身子微微顫抖。串兒現在才想通自己為什麼會覺得冷:雖然現在是六月,可亂葬崗那麼多冷冰冰的死人,陰氣太重,就算是豔陽當空,也不會有熱度。再者,頭部有傷,失血太多人也會冷。
杳娘動了動,下意識地把串兒摟了摟,輕輕拍了拍,又睡了過去。
串兒雙眼發沉,睡過去之前想到的是:也許,天亮後就該睡地窖了。
第7章 躲不躲,這是個難題
蕭家並不寬敞,也就兩間房,籬笆圍成小院子,院門口搭了間小廚房,廚房門邊三口大缸。屋後有一小塊空地,三跨步的距離,稀稀拉拉地種著一些蔬菜。
平日吃飯都在院子裡簡易搭成的棚架下,若天氣寒冷,就端進蕭翁他們那間稍大的臥房。
按蕭翁他們所言,孩子在身邊時太擁擠,孩子一走,又顯得太空曠太冷清,讓人心慌。巴不得把這院子和屋子縮成一小間。
天剛亮,杳娘便起身到廚房,按照眉娘所介紹的飲食習慣,用粟熬了清粥,做了幾張餅。
剛端到棚架下的木桌上放好,蕭翁便扶了眉娘出來。
看見杳娘,兩人一愣,眉娘心疼地說:“你這孩子,起這麼早幹什麼?看看你的手也知道平日在家沒做過這些。”
杳娘有幾分生澀地叫了聲:“阿孃,阿爺。既然你們不曾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