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只跟在祖母身後一步一步地挪動,看護著祖母。如果祖母體力不支要倒下或者什麼的,也好助她一臂之力。
霍國夫人瞟了釧兒一眼,看明白了她的用心,不由心下一嘆:王氏真是沒福分。若她善待於人,這樣聰慧善良的丫頭成為她自已的女兒,是多大的福緣啊
轉過屏風,卻是一穿堂,廊簷掛了幾個雀鳥籠子,有黑色的布蒙了。
正面五間房,皆是雕樑畫棟,其中一間又與眾不同,顯得更是精緻華麗。欄檻窗牖,都是沉香做就,又鑲嵌上金玉珠翠。
裡邊有寶床案几,錦帳翠帷。青瓷的美人觚,插了幾支紅梅。幾張直背椅,都搭著殷紅銀線繡花椅搭,紗帳錦褥,襯得屋子幾分奢華卻不俗氣。
王氏指了右邊一隻大木桶:
“勞煩大家,那裡有乾淨清水,桌上有溫著的熱水,兌了,兒將就清洗了吧。”
霍國夫人點點頭。雖然這些年都是奴僕伺候,可是,郭子儀只要在家,只要到她院裡,都是她親自侍奉,倒也不會手足無措。
王氏就著霍國夫人端來的水,將臉洗乾淨,而後自對著銅鏡,抿了頭髮。
待她拾掇好,便由著霍國夫人扶她坐在床榻之上。
釧兒自已捧了冷水往臉上招呼,也不怕冷,然後,坐在鏡前,由著霍國夫人幫她理頭髮。
“你們吶人活也就這麼幾十年,爭得你死我活的幹什麼?其實,你沒仔細看麼?釧兒跟你倒有幾分母女相,就衝這點,何苦來著?”
釧兒看著銅鏡,好笑地發現,自已還是第一次照古代的鏡子。
其實銅鏡做得很精細,除了照出來的人影有些象舊照片的感覺外,還是能看得比較清楚的。
聽祖母這樣說,釧兒差點笑噴:祖母,不至於吧?為了解開這個結,連這一招都用上了?這能理解為是說奉承話嗎?別人可不領情。
王氏一撇嘴:“大家說笑了。兒哪有這樣的福氣。真有這樣的女兒,生下來就溺死她。”
釧兒冷笑:“有這樣的母親寧願悶死在她肚子裡,也不生下來。而後投胎到她的仇家,每日跟她作對。想起來就高興。”
霍國夫人沒想到自已善意的一句話,竟引來兩人互相攻訐,氣得老臉通紅,賭氣也不說話了。
王氏拿了面小銅鏡,看著紅腫破損的額頭,又低頭檢視小腿:
“得趕緊叫大夫才成。大家,若有人問起來,就說我不小心摔了吧。”
霍國夫人臉色稍霽,“嗯”了一聲,坐在一邊擺出你們看著辦的架勢。
王氏看看自已的腿,站了幾次都站不住,咬住嘴唇低頭不語。
釧兒抿了抿有些破損的嘴唇,揉了揉紅腫的臉頰,也不徵求誰的意見,徑自出了門,轉過屏風,對外面叫道:
“青鷗姐姐,請你進來一下。麻煩應嬤嬤,仍舊看著門。”
青鷗應了一聲,提了半天的心終於放了下來。走進正廳看見釧兒,卻是大吃一驚:
“五娘,這是您還好吧?”
釧兒笑了笑,卻立即痛得皺眉:
“我沒事。青鷗姐姐,煩你傳個話,讓人立即去請鐘太醫前來。”
“是,奴婢曉得了。”
青鷗不敢再問,趕緊出去傳話。
卻說一直焦急地等在正院不遠的朱嬤嬤,此刻如同熱鍋上的螞蟻,腦子裡竄過無數想象的鏡頭,越想越害怕,大冷天的,內衣卻溼了大片。
看青鷗進去,以為事了,卻沒想到要請大夫,一時慌了神,到二門派了小廝快馬前去請鐘太醫,自已卻跑到外院,去通知大郎郭鋼和四郎郭鈞。
郭鋼上朝尚未到家,朱嬤嬤又跑到郭鈞那裡。
郭鈞剛從書院回來,換了外袍,正準備到絳陽院給自已的娘請安,沒想到看見朱嬤嬤臉色青白地跑來。
“朱嬤嬤,有什麼事嗎?”不跳字。
“郎君快快到絳陽院,也不知道五娘做了什麼,老奴猜測,總是傷了夫人,現在正請大夫呢。”
“五娘?釧兒?她敢傷我娘?”
“是啊。老奴沒找到大郎,只有您去救夫人了。也不知道她怎麼騙了霍國夫人為她撐腰,郎君快去吧,遲了恐怕見不到夫人了。”
郭鈞緊皺眉頭,圓臉黑沉,一拽朱嬤嬤:
“那趕緊的。”
剛跑出門,又轉回來,從櫃子裡拿了拇指粗的一根棍子袖著,方隨了朱嬤嬤向絳陽院跑去。
兩人氣喘吁吁地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