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髮師讀懂了女孩的傷心欲絕,她的堅持就如一個準備服毒自殺的人的最後決心。自殺,難道女孩不正是在自殺嗎?她以割去頭髮的方式表示她生命某一部分的死亡、某一時段的逝去。理髮師突然愣住了,他感覺自己正以劊子手的身份出現在女孩的自殺過程中,他就象一片毒藥一樣一點點吞噬著女孩的生命。
第十一章 不能再(3)
隨著剪髮過程的不斷深入,理髮師的痛苦愈漸加深,女孩的頭髮一絲絲從他手中滑落,似乎表示著女孩生命的即將終結,痛苦越來越重,壓得理髮師幾乎無法承擔。
女孩剪完發後帶著悽酸的苦笑而去。理髮師記得她遺留在鏡子前的悲傷。
同樣是長髮齊腰的女孩,昌弱宛若一個救世主的誕生,她的微笑將理髮師從一個劊子手的角色裡解救出來。理髮師在昌弱的滿足裡找回了自己的身份,他確切是一位理髮師,並且是一位成功的理髮師。
隔月再見到昌弱,理髮師將她帶到了自己的房間。在那個房間裡,理髮師體會到了完整作品的誕生。昌弱的眼睛在做完頭髮後產生一種異樣的光芒,理髮師的熱情瞬間便被照亮了,他被拯救了,被昌弱拯救。
一個理髮師應該給他的理髮物件塑造滿意的形象,這形象在一定程度上可以幫助被塑造者保持向上的美好心態,在理髮完成後,理髮師看到了應該是一幅微笑的面容。但那個時侯,女孩露出的是苦笑,這苦笑摧殘了理髮師所有的自信,他認為自己不再具有一個理髮師應當具備的能力,他未改變女孩持有的悲傷心態,他覺得自己是助長女孩自殺的兇手。但是,昌弱的出現讓他獲救,他忘了自己是創造者,他認為是昌弱解救自己,他的作品重新給了他應用的自信。
此時,他的作品以一個被賦予新生的姿態拉著他的手對他表示感謝,他的作品在吻他,這使他感到難言的欣奇——與自己的作品結合,這一奇妙的體驗強烈的誘惑著他,他很快便將自己投身於這一全新的體驗中,他在體驗中融化了,他的靈魂在體驗中舞蹈。
……4……
理髮師愛他的作品。
可他的作品卻拒絕他賦予的愛。昌弱以避孕為理由阻止了他。在此之前,他們並未採取過任何形式的避孕,他認為這是昌弱的某種推脫。他由此想到了背叛。
理髮師曾經無數次幻想過背叛,他想象昌弱對他的背叛。
他想象昌弱與某個男人親暱著出現在他的視線中,昌弱的手赫然挽著男人的胳膊肘兒,那個男人的形象是模糊的,僅僅充當這份想象的道具,他看見的只是昌弱從男人胳膊肘裡探出的白皙。突然,昌弱發現了他,他在憤怒中看到了昌弱的驚慌失措。他欲轉身離去,卻感到身體被一股強大的力量牽扯著——昌弱緊緊攥著他的衣角乞求他的原諒,她說這是一個誤會,請求他不要離開她。
他還想象,無意間發現了昌弱寫給他人的情書,他悲痛萬分心如刀割,他欲放棄他的感情成全昌弱的幸福,卻聽見昌弱最後最堅定的選擇——她發現她最愛的還是他。
所有這些關於背叛的幻想都以昌弱對他的妥協作為最後的結尾。也就是說,理髮師幻想的不是背叛的結果而是背叛的過程,結果一定是非背叛的,他欲在與昌弱的相處中營造一種將自己處於優勢狀態的環境,背叛者在心理上一定愧疚於被背叛者。這種以自己意念為基礎來控制他人意念的幻想讓理髮師感到奇妙不已,他陶醉於自己對昌弱意念的控制,他不斷擴大完滿幻想以充實自己的奇妙感覺。
但是,當背叛的確有可能出現時,理髮師卻感到一種真切的隱痛。他沒有辦法面對昌弱欲將他的遺棄的事實。所以,當昌弱以不想要孩子為理由拒絕他時,他立刻作出了反駁,他將孩子美化成幸福的使者,每一個人都因為自己孩子的誕生而感動。他極力使昌弱相信,擁有孩子是很快樂的事情。而事實上,理髮師是不喜歡孩子的,他害怕孩子。
昌弱最後還是以不能未婚而孕做為理由阻止了理髮師的慾望,這個理由讓理髮師不甘,為了證明昌弱是真的害怕懷孕而非背叛,理髮師走向了藥店,他買了一盒質量上乘的避孕套後返回了房屋。
映在他曈仁上的景象卻使他感到迷惑,昌弱突然以一種絕對引誘者的姿態出現在他面前。她頭髮蓬亂,雙頰緋紅,赤裸著身子迎向他,就象一個妓女撩撥著他的慾望。昌弱與之前的判若兩人勾起了理髮師的好奇,到底是什麼原因促使昌弱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產生這麼大的變化。理髮師滿懷疑惑地回應了昌弱的撩撥。突然,理髮師的腦中湧上一個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