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夫人同坐車廂,掀起垂簾,拋頭露面,實不相宜,駙馬還是請上車廂,別延誤時刻。”
尹靖聽出他話中,顯然有未盡之意,但也只好說道:“殿下若有吩咐,請招呼一聲就是。”微一拱手,轉身走進後面白綾車廂。
劉老媽伸手拉住馬韁,跨步進入花叢中,四周景時頓時雲霧籠罩,一片模糊。
明旭王子忽然感到有些頭昏,遊目四掃,視線不過僅及數尺而已,心中不禁微微吃驚。
這時前面的劉老媽,只剩一道煙影,再轉目看看身邊的車伕,他還不知小頻是女扮男裝。
只見他閉著眼睛不住地打瞌睡,突然晃身靠到他身上。
王子眉頭一皺,用肩膀碰他一下,說道:“喂,你怎麼打起瞌睡了,真不中用。”
小頻“嗯”了一聲,張開眼睛。
“我有些頭昏,殿下不覺得頭昏嗎?”
“我也是有些頭昏,為什麼景物忽然都看不清楚?”
小頻笑道:“現在是走在九曲森門林裡,這片奇林隔住中原與海天別墅,陣中暗含奇門遁甲之理,變化深奧,數百年來,無人能擅自出入,因此使此地形成一個隔世桃園。”
明旭王子冷哼一聲,住口不言,似乎覺得與這車伕說話太多有失身份,隨即轉目望著前面。
小頻一見他冷漠的神色,興致大滅,打了一個呵欠。又昏昏地打起瞌睡。
約莫過了二刻多鐘,頭上雲消霧散,原來已出了花樹,面前一曲清溪流水,沿岸遍植垂柳,柳絲披拂水面,景明物朗,如入畫中,二人精神大震。
劉老媽抬目對小頻道:“出了山莊,向南直行,夜裡找家大店休息。”說著轉向明旭王子道:“殿下沿途細賞風景,如有吩咐.老身就在身後。”
小頻應了一聲,接過韁繩,嬌喝一聲,馬鞭飛揚,白綾香車轆轆絕塵賓士南下。
這時已是深秋時節,一路秋山紅葉,老圃黃花,小頻不停地揮鞭趨策,顯得意氣飛揚之極。
明旭王子一直悶坐不言,臉色冷漠,似有無限的委屈積在心胸。
走了一段很長的路,都是叢林荒野的山區,除了偶爾遇上幾個樵夫獵戶之外,幾乎人煙絕跡。
看看紅日已西偏,暮色漸漸低垂,雁聲劃破長空,成群結隊,投向遠林遙嶺棲宿。
小頻心中著急道:“今晚不出山區,只怕要露宿了。”
驀然樹林裡傳出一陣語音道:“要出山區還有百里之遙,再過十八里有一座寺廟可供棲息。”
語聲中,一道人影飛上車頂,毫不客氣地擠在小頻身邊坐下。
那人不知是怕冷冽的寒風襲襲,或是怕被人識出廬山真面目,身上穿的是玄色儒衫,他儒帽壓到眉尖,僅露一隻炯炯有神的目光。
小頻柳眉一皺,道:“你這人怎麼搞的,隨隨便便就上我們的車子?”
那人笑道:“區區趕了一程很辛苦的路,借你們的車子歇息片刻,你大概不會反對吧?”
明旭王子看也不看那人一眼,冷冷接道:“哼,你也不看看這馬車,豈是隨便可坐得?”
言下之意,是叫那人立即下車。
玄衣人果然遊目看著白綾香車,車屏都是用上等檀木障遮,屏面雕龍刻鳳,栩栩如生,四周蓋著雪白綾羅,連車轅的障泥,都是用乳白色的宮錦,那兩匹白馬甚是神駿,金勒銀韁,名貴無比,如非帝王之家,亦必是富甲天下的豪人才坐得起,他又瞄了明旭王子一眼,才淡淡一笑,道:“閣下衣著儀表,均異流俗,不過說話的口氣,卻同你坐在此地當車伕的身份很恰當。”
明旭王子臉色微變,他坐在車前當車伕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一聽那人挖苦,立時氣往上衝,轉身怒叱道:“該死的奴才,下去!”右手掌背,猛然向那人拂去。
小頻隔在二人之間,玄衣人突然身形微側,閃到小頻身後,左手掌心向上,一式“倒卷珠簾”,五指巡扣王子“腕脈穴”口中同時笑道:“閣下斯文其表,真不懂待客之道。”
明旭王子冷哂道:“我知道應這樣招待你。”
那人五指已扣到王子手上,陡覺一股潛力逼出,震得手臂發麻,身體頓時穩不住,向車下翻落。
玄衣人翻落之際,儒帽上揚,小頻清晰地看到他的容貌,突然芳心一動,只見他眉目如畫,唇如塗丹,長得俊逸無倫,那股瀟灑英氣,比明旭王子猶勝三分,直可與附馬爺比擬,而毫不遜色。
她忽然情不自禁嚶叫一聲,伸手去拉他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