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說著,殷遠推門進來,一見沈瑜,鬆了口氣道:“醒了?可有不適?”
“有點沒力氣。”沈瑜照實回答。
殷遠上前替他號脈,末了說:“無妨,再將養兩天就好。”
宇青看殷遠一臉淡定,打趣道:“公子此時倒是淡然,沈公子沒醒的時候,您可擔心得很呢!”
一番話說得殷遠臉上一僵,橫了他一眼。
宇青素來是個膽大的,也不害怕,還一副笑嘻嘻的模樣。恰好此時沈瑜接話:“我這到底是怎麼了?”
“原本想著牡丹通經活絡、疏通氣血,於你是有好處的,哪想到你身體太虛,有些受不住。”殷遠略帶歉意地說。
沈瑜對他笑:“難怪呢!這一覺起來覺得清爽多了,想不到那些菜還有此奇效。”言語間隻字不提自己因此險些又病一場的事。
殷遠知他好意,也不再繼續這個話題,轉而道:“你身上發了汗,想必不怎麼爽利,我叫小廝備了熱水,你先去沐浴吧。”
宇青聽他說起這個,忽然插話道:“沈公子,你睡著時發汗,可都是我們公子給你擦身換衣服的。”
沈瑜不知還有這回事,這下有些坐不住了,連忙起來。他腿腳還軟,這一折騰險些撲到地上,殷遠眼疾手快,一把上前扶住。
“這裡哪有你多話的份兒!”他有些動了怒,回頭對宇青喝道。
宇青原本是說笑,沒想到主子反應這樣大,一時間嚇住了,低著頭不敢說話。
殷遠道:“還不退下。”
宇青雖然心裡有些委屈,但主子在氣頭上,他也不敢多做停留,躬身退下了。
另一邊沈瑜借勢緊緊抓住殷遠袖子追問:“他說的可是真的?”
殷遠拍拍他,狀似安慰,低聲應了。
“這怎麼行!”沈瑜急了:“這些事自有小廝們去做,怎能勞煩你親自動手!”
怪不得身上出了那麼多汗,褻衣和被褥都還乾爽,想必每隔一段時間,殷遠就來更換一次。
沈瑜一想到這裡,就覺得萬分過意不去:殷遠對自己這樣好,又做吃的,又借地方住,還處處關心,他怎麼能讓殷遠做這些小廝的事?!
殷遠看沈瑜急得額頭上又是一層汗,連忙按著他的肩膀沉聲道:“宇青粗手粗腳的,我不放心。”
“那祈藍……”
“祈藍回京去了。”殷遠道:“恐怕要在此處多停留一段日子,叫他回去先報個信。”
沈瑜心知又是自己的緣故,不禁嘆了聲:“讓你受累了。”
殷遠不在意地笑笑:“你如何這樣說,若我生病,你會一走了之麼?”
“不會。”
“那便是,”殷遠手按在沈瑜肩上,“你我之間說這些卻顯得生分了。”
話說到此地步,沈瑜也不好再繼續計較,只能將殷遠的好處默默記在心中,想著日後必以誠相待。
殷遠見他放寬了心,便道:“你身上還是汗,這樣下去恐會著涼,還是先去沐浴吧。”
沈瑜點頭,便由殷遠扶著去了旁邊一簾之隔的裡間。
“我自己來吧。”沈瑜謝過,低聲說。
殷遠動作一滯,應道:“好,若有事記得喚我。”
沈瑜還沉浸在“給他添了麻煩”的羞赧中,胡亂點了頭,因此也沒看到殷遠有些變紅的耳根。
後者看他站穩,輕輕退了出去。但殷遠並未走遠,而是坐在外間,以防沈瑜有事。
簾子後安靜了一陣,接著傳來一陣水聲。
殷遠猛然閉上眼睛。
他想起早上發現沈瑜怎麼都叫不醒時,自己心中剎那的恐慌。他本來略通醫術,應當一眼就看出原因的,可是那時候竟然全亂了。
他不曾親自服侍過別人,可是這次幾乎是下意識的。
隔壁水聲忽然大了,似乎他站了起來,大概是去拿放在一旁的衣服。
殷遠深深吸了一口氣,站起來,強作鎮定地開口:“今日你且好好休息,等明日早起,我們到城西面的洛鎮去。”
“怎麼?”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沐浴的關係,沈瑜的聲音聽起來溼漉漉的,帶著暖暖的水汽,懶洋洋的。
殷遠有些無奈地笑了笑,說話的聲音卻平靜無波:“那處有樣好東西,我從前是極喜歡的。”
“又是好吃的?!”沈瑜的聲音一下子揚了起來,殷遠幾乎能想象到他一瞬間神采飛揚的模樣,就像一隻看見美食的小狐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