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曉凡出寧遠宮的時候,就看到垂首站在一邊的三金,他對白曉凡躬身施禮,做了個請的姿勢,示意白曉凡跟著他走。
白曉凡便跟著他,來到了封漠斐的書房。封漠斐見她進來,放下了手中的御筆,面色深沉,看不出他心裡所想。
三金出去了,將殿門帶上,一時空蕩蕩的房間裡,就只有他們兩個人,封漠斐像是在看著她,卻也像看透了她,目光落在了她身後的某一點上。這種寂靜無疑是欲逼瘋人的。倒是她耐不住,先問道:“你跟靈紫公主談的怎麼樣了?”
“她感謝二弟救了她的命,所以朕的所有條件她都答應了。”封漠斐唇角噙著諷笑,輕飄飄地說道。
“有些什麼條件?”白曉凡知道是這個結果,可是看封漠斐的樣子,她就無法不擔心。
封漠斐冷懈聲:“白曉凡,你管的還真多,我還以為你現在應當自顧不暇了。”
白曉凡看著他,知道他想給自己難堪,可抿緊唇半晌後,她盯著由始至終都淡淡笑著的封漠斐:“說吧,要怎樣才肯放過我娘?”
“白曉凡,你終於肯承認,那是你娘了,我還以為你會一直否認呢!”封漠斐從座位上站起身,走到白曉凡面前,冷冷俯視著她。
“回答我的問題。”白曉凡想從他冰涼刺骨的目光中逃離,可明明是冷到極點的目光,卻讓她覺得,灼的她渾身上下發疼。她偏過頭,然後儘量用一種冷靜的語氣緩緩道。
“白曉凡,”封漠斐冷笑一聲,抬起白曉凡的下巴,逼迫著她看向自己,“你到這個時候還是那麼囂張得意,你可知道,你和獨孤舒影帶給我們家的是怎樣的傷害?你可以害我,可是封漠然哪兒得罪你們了,硬是指揮著紫玉攻打大曆,將他指去邊疆,然後就這樣取了他的性命?難道你到現在一點兒愧疚都沒有?”封漠斐聲音越發陰狠,連帶著逐漸收緊的手指,都在訴說他的憤恨。
“我愧疚。”白曉凡下巴火辣辣的疼,強自忍住,微微皺起眉頭說道。
“愧疚?為何沒有看出你和獨孤舒影有一絲愧疚的樣子?”封漠斐輕哼一聲,撤了手。
白曉凡一脫離他的掌控,立馬鬆了口氣,輕嘆一聲:“如果不愧疚,我不會來找你尋個解決的辦法。”
“解決的辦法?白曉凡,一條人命,還是我弟弟的,你認為有什麼好商量的。”封漠斐重新走回桌前,坐下,手放在桌上,滿臉嘲諷。
白曉凡微微一頓,也笑了:“如果你不想跟我商量,在我回來前,我娘,怕已經是大曆公認的千古罪人了不是?你故意製造了風聲,卻又壓下,無非是不想這麼輕鬆就放過我們,”眼角一挑,看向面上一陣青一陣白的封漠斐,眼波流轉,等他一個說法。
封漠斐滯了好一會才大笑出來:“白曉凡,我真不知是不是該佩服你了,你到現在都是這種語氣,你那麼聰明,又可知你們兩個的性命都捏在我手裡?”
“那就殺,要殺要剮,悉隨尊便。”白曉凡的脾氣也上來了,跟他糾纏了那麼久,一直忍著他的冷嘲熱諷,可卻似沒有盡頭了,到底要自己怎麼辦才肯放過自己和娘,遲遲不談到這個話題上是什麼意思。
封漠斐臉色陰沉的可怕:“你以為我不敢?你仗著什麼,憑的又是什麼?”
“一句話,你肯還是不肯,或者是說,讓我怎麼做,才肯放過我們?”白曉凡實在不想在這般糾纏下去,她或許不爽是因為封漠斐竟然能拿他弟弟的死來對她要挾,但是卻又無法責怪他。畢竟是她欠了他。
封漠斐久久沒有說話,白曉凡有些詫異地抬頭,就見封漠斐就這般直直地盯著她,面如死水般寧靜,竟是無慾無傷。可感覺到白曉凡的目光後,他又冷笑一聲,回過神來,斜斜勾起唇角:“你求我啊,求我的話,我就放過你們。”
白曉凡聽到這話卻不知該說什麼好,求他,是什麼意思?
封漠斐看著白曉凡不語,也陷入了一種迷茫中,為什麼執意就是想讓她求自己一次?就因為她從來不肯對自己低下頭,軟下聲音來求自己辦件事麼?他或許知道她有溫柔的一面,可恨的就是這一點,她的溫柔,從來都不是針對自己。
可剛剛的話說出口,他就後悔起自己的草率。她又該怎樣認為自己呢?趁著自己弟弟死的機會,卻只卑賤地要她求自己。那小人的嘴臉,他自己都禁不住厭惡。所以他更加敏感地看著白曉凡,緊張地看著她的一舉一動,身體不由僵硬了起來。
良久,白曉凡嗤笑一聲:“就是求你麼?你不會太草率了些吧?會不會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