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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昏昏沉沉地想,幸好這是在假期,樓裡學生不多。滿打滿算,每棟樓也就幾十人。還好,損失不大。
救護車和火警一起到達。
火警把我救出的女生送上擔架,又給我裹了條毯子,一起打包送上了救護車。
我緊了緊毯子,吸著氧氣,疲乏的靠著救護車窗,看到自己的臉被煙燻黑,且雙眼通紅。
現在再次確定了起火點,就在二樓,我的房間正下方。
樓下的房間冒出滾滾黑煙,煙柱不斷向上升起,隨風擴散,極為刺鼻;火舌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舔了舔窗簾;絲絨的窗簾是火舌的最愛,只一秒就全捲了起來。
隨後,我眼睜睜看著窗戶脫落,窗簾被熱氣捲起,深色的窗簾就像惡魔的披風那樣飄散在清晨的灰暗晨光裡。
醫生說我一氧化碳中毒,昏昏沉沉一直到了醫院,然後被送到了病房,進行了一系列身體檢查。慢慢地倒是清醒了。最後又被摁在病床上,打了點滴。
鑑於我昨晚實在沒睡好,於是就躺在病床上睡過去了。
醒來的時候不知時間,偏了偏頭,我看到了陽光透過薄薄紗窗落在床頭。有人沉默站在窗前,身形修長,似遠眺窗外的景緻,他背脊筆直,一動不動站在那裡宛如一尊雕塑,彷彿黑白電影中凝固的畫面。
那是誰?
手上的吊針不知什麼時候被拔掉了,又睡飽了,我自覺神清氣爽精神振奮,揉了揉眼睛坐起,視線總算清楚了。
“林……學長?”
林晉修深黑色風衣下一身藏青色的西裝,走路時風衣下襬輕輕晃著。他緩慢的轉身過來,走到病床前,面無表情盯著我,就是不做聲。他不說話的時候遠比說話時可怕一千倍。我揉了揉脖子和手,直覺想去摸床頭的鬧鐘,隨即才想起來現在是在醫院,擠出一個笑問他,“現在幾點了?”
他不做聲,坐在床頭伸出手臂,微微撥開雪白的襯衣袖口,讓我看他的腕錶。
精緻的時針指著“十”,分針指著“六”,原來我睡了兩三個小時。
“你怎麼在這裡?來看我的嗎?謝謝你啊,學長。”
我發自內心地感謝他。既然都在一個大學,火災這種謠言傳得又快,林晉修大抵是從某人那裡聽說此事,又擔心我掛掉,於是來醫院探病。但我不論如何都沒想到,醒過來看到的第一個人居然是他。這裡是個單人病房,和急診室的喧鬧絕不一樣,十分安靜。大概是我睡覺的時候被人轉移了,謹慎地掀開被子一看,還好,還是那套睡衣。
“我不是睡在急診室?”
“太鬧。”林晉修不鹹不淡地掃我一眼,眼神裡看不出什麼意思。
不用說,林大公子怎麼會跟各色人等一起擠在急診室呢。
“我沒什麼大事的,還麻煩你辛苦地跑過來,”說著翻身下床,滿床下找我從宿舍裡穿出來的拖鞋,“學校那邊怎麼樣了?我走的時候看到火好大啊。”
“不知道。”
“啊,你不知道啊,”我又問,“我救出來的那個女生怎麼樣?”
他沒回答,眸光割過我的臉,一張俊臉上表情全無。
我心裡直打鼓,低下頭蹙起眉頭,腳上套著一隻拖鞋又專心致志地去踩另一隻。眼角瞄到病房裡有衛生間,當即躲了進去。驚訝地發現,這裡還有一套嶄新的洗漱用具。我早上從宿舍裡逃命出來,一切都亂糟糟從未打理,加上被火氣一燻,整個人自覺變成了風乾的肉乾,臉又幹又麻。
想了想,從衛生間探出頭看他,“我可以用嗎?”
“是給你準備的。”
林晉修細心起來的確讓人恨不得以身相許,連這點小事都可以為你想到。
鏡子裡的我臉色恢復如常,除了眼角那輕微的發紅。我一邊洗臉一邊想,太完美了,下一秒我就可以回學校去了。
但林晉修卻沒有這個意思,從衛生間出來,看到他翹著腿坐在沙發上,眼神冷冽。使我想起冬日雪後樹上掛著的冰凌,雖好看,但冷、且扎手。稍有不慎,反傷其身。
我們預設對視片刻,他開了口。
“重度一氧化碳中毒,小面積燒傷,還在搶救。”
我過了一會兒才想起他在回答我剛剛的問題。她真是傷得不輕。在我發現她之前,她想必已經在地上昏迷了一段時間。火災中的一氧化碳濃密的時候,人只要呼吸幾口就會昏過去甚至有生命危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