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賭下去,還是退一步?
就在最難以委決的時候,從安州方向,突然傳來了巨大的呼喊聲音,隔得距離有點遠,聽不真切在吵嚷些什麼。
所有軍官都站了起來。桂太郎撥開他們。直直望向安州。聽了半晌,他臉上浮現出一絲微笑:“清國軍軍心已動……我們馬上發起……”
他目光一轉,看著身邊那些人人帶傷,疲憊不堪的軍官,再看看腳下,苦戰餘生退下來計程車兵不管不顧,已經累得倒頭就睡,拼死搶下來地傷兵發出長一聲短一聲難以抑制地慘叫。第六第六十八兩個聯隊,出戰時候地堂皇陣容。現在已經零落不堪。
敵人固然軍心動搖,自己又何嘗不是疲不能興?
肅川裡的川上閣下,應該怎麼也守到即將到來的白天終了吧?如果那徐一凡真的飛兵趕到肅川裡地話!安州殘破清國軍都能如此堅守,又何必懷疑十八聯隊和川上閣下死守的決心呢?
他立刻換了命令:“燒水,做飯。讓部隊修整到天明……八時,準時發起攻擊!每一個人,每一粒子彈,每一把刺刀都要投入攻擊,包括本人在內!我神勇第三師團,必將一舉摧破守軍的垂死抵抗!”
肅川裡。
川上操六喘著粗氣,緩緩坐倒在胸牆工事後。
時間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候,殘餘地火光之下。只能照見陣地前一堆堆地屍體。周圍一片寂靜,只能聽見血滲進土壤裡面地聲音。
第十八聯隊,準備了繳獲的飛雷這樣地秘密武器,還控制了一半兵力作為預備隊。本來在川上地構想當中。一線兵力動搖,需要預備隊,怎麼也要衝殺幾個來回才差不多。
沒想到禁衛軍左協第一次攻擊,就逼得十八聯隊使出了全力!雙方在陣地前面死傷數字驚人,已經到了讓人膽落的地步。禁衛軍頂著飛雷彈雨。還有反擊拼死向前。逼得他不斷將預備隊投入。到了最後,連他也填進了胸牆工事。才終於將這些瘋狂的禁衛軍拼了下去!
一場血戰下來,僅僅一次攻擊,現在十八聯隊全部都在一線陣地上,還未曾完全填滿,可見禁衛軍的這次攻擊是如何的堅決兇猛!
幸好,這樣的攻擊不會再來第二次了。他就不相信禁衛軍是鐵打的,初次攻擊最銳,還付出了這樣大的代價。退下去,不管精力體力還是士氣,都已經透支,絕難短時間再發起第二次這樣兇猛地攻擊。而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也許這個時候,桂君已經拿下安州了吧?依託安州,他能和禁衛軍纏鬥到對方最後崩潰!就算不行,也可以燒了安州從側翼撤退。反正三個聯隊挺進都是輕兵,進銳退也速,失去安州這個補給基地,看徐一凡還能有什麼選擇?要不就退縮平壤,只能自保,要不就乾脆跑回國——東線這樣敞開,被第三師團打穿,他還能沿著這條漫長的側翼回國去麼?
失去了陸上唯一給日軍有威脅的禁衛軍,不僅朝鮮,整個對清戰局,帝國都將是全勝之局!
他在黑暗當中默默地雙手抵著頭,在心裡念著:“山縣閣下,鄙人已經盡了最大的努力了……我們,也許真的挽回了這場戰事,閣下……望您保佑!”
徐一凡大隊主力回援,只能代表一個事實,他當面的第五師團已經覆滅,徐一凡才能這樣毫無顧忌的抽調出兵力回來,而第五師團覆滅,山縣君存沒可能就是一半一半……冥冥之中,他就是有這種強烈地預感,山縣已經賭上性命,為他爭取到了這點時間!
“閣下……請等著我拿徐一凡地人頭祭奠您!”
在肅川裡禁衛軍左協的出發陣地上,一片淒涼景象。
六個攻擊營七零八落地撤了下來,士氣低落。本來就是鼓足骨子裡面榨出來的最後一分力量的官兵,退下來之後,連傷心沮喪的氣力都沒有了。許多人抱著槍就沉沉睡去。殘存的軍官們多半帶傷,低著頭不敢看人,收容整頓地口令都變得有氣無力。
機槍發射點地射手們呆呆的看著剛才發起攻擊的步兵弟兄們。他們也發射完了所有攜行的子彈。卻看著步兵弟兄不得不退了下來。
軍官們試圖將隊伍整頓起來,但是人人的行動都變得緩慢遲滯。人群當中,偶爾響起幾聲傷兵的慘叫,更增慘烈的氣氛。
一個軍官呆呆的坐在那裡,突然抱頭痛哭,誰也拉不住。
攻得這樣硬,攻得這樣慘,還是……沒有突破。大家都以為當面是日軍挺進部隊分出的後衛,卻沒料到。當面卻是至少一個生力加入地聯隊!
徐一凡也在人流當中,揹著步槍,靜靜的看著眼前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