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眾人點頭,並未注意到,季平安直接唸了監侯的名字。
季平安道:
“第二,若金院想維持現狀,那面對白川的發難,李國風必須出手阻止……這樣一來,原本水、木兩院的矛盾,會立即轉化為金、水兩院的衝突……而這是他們都不願意看到的,正所謂鷸蚌相爭漁翁得利,若是兩院衝突,雙方實力必然受損,這個時候若火院、或者土院出來爭奪,該怎麼辦?”
眾人恍然大悟。
女司歷更一拍桌子:“怪不得,怪不得!我就說那幫人渾身都是心眼!”
院門口。
徐修容眼眸亦是一亮,季平安這句話不算精妙,但說明他的確看懂了局勢,相比於一群沒怎麼讀過書。
知識面狹窄,只懂修行的星官而言,有種撥雲見識的感覺。
“第三呢?還有什麼?”沐夭夭追問。
季平安微笑道:
“第三,則是激化矛盾。眾所周知,水火兩院素來不和,就如這一次,方流火支援我們,很大程度便是因為不想水院得利。倘若罷黜成功,水院權力增長,那火院肯定不願坐以待斃。
“要麼會與水院爭鬥,李國風只須坐在幕後,推波助瀾,就能坐收漁翁之利。即便雙方沒有爭鬥,火院為了以後日子舒服些,也必然會倒戈向金院……所以,這盤棋,無論怎麼下,金院幾乎穩賺不賠。”
嘶……聞言,樹下一群人只覺脊背發寒。
有種置身棋局,被人暗中操控算計的恐怖感。
“李監侯……算的這樣清楚嗎?”一名弟子吃驚不已。
季平安嘆了口氣,道:
“我甚至還能想出第四點。試想,水院用出這般下作的手段,就算贏了,也會令別院星官忌憚,等競選監正時,李國風更可以藉此為由,懲罰水院,既能打壓對手,鞏固權力,又能收穫名望,一石二鳥。偏生白川即便心知肚明,也別無他法,只能一搏。”
這下,所有人都不吭聲了,只覺渾身冒涼氣。
此前,他們單純地以為看透了這場權力爭奪的本質:弱肉強食。
可等季平安三言兩語,將裡面的算計點破,才悚然一驚,意識到自家輸得不冤。
“怪不得金院勢力最大,姓李的不去混官場可惜了。”女司歷無能狂怒,覺得和敵人對比,自己等人單純的像只小白兔。
院外。
徐修容臉色也凝重起來,作為當日會議的參與者,她對其餘監侯的心思多少猜到幾分。
但季平安的分析,竟比她想的還透徹。
“這莫非也是國師傳授?”徐修容茫然。
實在很難想象,一個前二十年埋身雷州鄉野的少年,初入神都,竟便有這等眼光,世事洞明。
“那我們該如何?季師弟,你不是說有法子破局嗎?”柳樹下,沐夭夭焦急地問。
“對啊,真的有辦法嗎?還有……你說這些雖然很有道理,可與我們如今的狀況有什麼關係?”另外一名弟子疑惑。
聞言,徐修容也豎起耳朵。
迎著一道道或期待,或焦慮,或質疑的目光,季平安不急不緩,輕輕放下茶盞,說道:
“當然有關係。分析清楚了矛盾的原因,敵人的動機和心理。接下來便是逆轉的關鍵,還記得我開頭說的那句話嗎?”
沐夭夭試探道:“政治是什麼?”
季平安讚許地點頭,丟擲了某位偉人的名言:“所謂政治,就是把朋友搞得多多的,把敵人搞得少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