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害怕的情緒蕩然無存，沒了威壓的董方為，比之一個普通人強不到哪裡去，那語氣自然就不如原來那樣恭敬。甚至還因為先前那一番爭論，讓女人看不順眼起來。

不過，人在，也有存在的價值。

比如……破陣！

董方為搖搖頭道：“我又沒靈力，怎麼破？”

女人嘴角一勾的道：“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你神識這般強，雖然已經耗盡，但並不影響你破陣。莫非你得知我自羽衣門來，便不打算救人了？”

女人那雙眼睛洞若觀火，臉上露出了似笑非笑的神色。

董方為心頭一跳，感覺耳朵有些發熱，趕緊掩飾的道：“這困龍昇天陣共有九處相同，我哪裡知道破陣入手之處？”

女人仍舊笑眯眯的看著他，

董方為只覺背後有汗水流出來，深吸了口氣，雙肩一垮的道：“羽衣門弟子作惡多端，你既是其中一員，我自然不能將你當做普通女人。先前說的，當然不算！”

說到最後他脖子一梗，大有視死如歸的氣勢。

女人不動聲色的道：“如今你的神識也困在此處，若不能及時迴歸肉身，那你必死無疑，你不怕死嗎？”

董方為灑然一笑的道：“我就是迴光返照了，方才領悟如今神通，死又如何？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神識若不能迴歸肉身，那你的神魂就將煙消雲散，根本不能轉世。”女人淡淡的道。

“……”董方為有些無語，不過緊接著他想起什麼，又爽朗一笑的道，“所謂轉世不過活著的人渴望再度延續生命虛構出來的彌天大謊，若真有轉世投胎之說，那世間萬物皆可輪迴，生命又還有什麼意思？”

“你是不信有地獄嗎？”女人神色莫名的看著他。

“地獄？”董方為想了想之前的感覺，認真說道，“也許會有神魂聚集之所，但那地方絕不是地獄。”

“為什麼不能是地獄？”

“世間皆有陰陽，所謂孤陰不長，孤陽不生，便是神魂能聚，想必過了一定時間，也將成灰飛！”

女人搖了搖頭：“難怪青雲門在中原修真界排不上名號，有這等狹隘意識，自然難成大道！”

董方為一怔，之前神識遨遊太虛，凡所見所聞，皆瞭然於胸，卻是未曾見到那陰穢之物，莫非是最後那一團黑霧？

若真是黑霧，倒也可以解釋，為什麼他心底那般恐懼驚慌，想都不帶多想，就返回回來。

他自知言語有失，想那飛禽走獸，得日月精華，度天地造化，能言能語，如人一般成道。還有鐘山林俊秀的精怪，無知無識，但最後得了一股清氣，便活轉過來。

這在他原來的認識當中，都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卻統統的出現了。

少年臉色有些難看，帶著一點愧疚，還有一點堅持，萬一那黑霧不是死去的靈魂居所，那自然就不存在地獄。

他道：“那地方只在傳說當中，等我死了後，親自試試，看有沒有這個地方。若真的有，到時候再來通知你！”

“你神魂都不能迴歸，死了也是飄離在外，如何去往地獄？”

董方為也不同她置氣，反而問道：“難道人死了後，神魂也還附著在肉身上？”

“當然不會附著，但人死之前神魂離體，帶有世間陽火，如何進入陰間？”

“這樣嗎？”董方為嘴硬道，“那我也沒想過有來世，死了就死了，一了百了了也好！”

“神魂離體一段時間仍舊能存在一定意識。但若是被精通陰魂一道的陰陽師發現，就會收做傀儡，做成魂幡。到時候就逃離不得了。”

董方為聽出她表達的深層意思，對他又是嚇唬又是引導，無非就是讓他動手破陣，好解除二人厄難。

可董方為自知將死，原來吃虧上當得的教訓不止一回。被那無名老頭嚇得夠嗆的恥辱還未曾找回，又被龍吟月搶了師門令牌，對二人他若是現在能看到，必然痛快的罵一場，畢竟動手也打不贏。

再有後來諸般痛楚，也知道死了簡單，活著難，但既然活不成，死便要灑脫些，人生自古誰無死，你死我死大家死，無非早一日遲一日的問題，到死了，還要被威脅，那樣死了未免太憋屈。

他笑了起來，看著女人道：“你是耗子提長槍，起打貓兒心腸。告訴你一句實話，我不會破陣，你死心吧！”

女人靜靜的看著他。

董方為不再管她，感受著身體越來越虛弱，果真如女人所說，神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