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若壁苦笑道:“跟著他是迫不得已,替他出手,是想讓諸位瞧清楚我這前車之鑑,不至於重蹈覆轍。”
狄員外問道:“什麼意思?”
韓若壁道:“幾日前,這位黃捕頭懷疑我要在高郵州內做壞事,一力擒下我,扣留身邊。”他低首瞧著自己的手掌,搖頭嘆道:“似我這等身手也被他輕鬆拿下,你們不知深淺,敢去惹他,難道想和我一樣?”
韓若壁這話雖不假,卻是誇張到了極點。
他的這番做為大大出乎了黃芩的意料。
在黃芩看來,以韓若壁的立場,本該站在棚內江湖人一邊,遊說他們聯合起來對付自己,少了自己這塊絆腳石,他才好在高郵混水摸魚。可是他卻站在自己這邊,替自己說話,倒是令人匪夷所思了。
眾人一時譁然。
黃泉無常等本來有意聯手圍殺黃芩,但此時陡生的變故令他們不得不手軟了。
一來,他們沒有想到黃芩的武功能高過比鬼手虛無還厲害的韓若壁;二來,那個韓若壁雖口口聲聲說是江湖人,卻立場難辨,假如他和黃芩聯手禦敵,吃虧的極可能是黃泉無常一方,是以,只得作罷。
韓若壁趁著鬼手虛無一愣神的功夫,手掌激起一陣強勁的掌風,掀開了他額前長長的劉海,使眾人見識到了他的真面目。
不是“他”,是“她”才對。
鬼手虛無居然是個女人!
這女人不但老,而且奇醜無比,一張三角臉上兩道吊白眉、塌得幾乎要凹進去的鼻子、加上一張雷公嘴,一雙冷電般的鷹目組成了她的面容。這面容著實驚悚,嚇了所有人一跳。
剛才那麼美的右手,和現在這麼醜的面容形成的對比鮮明、強烈,令人有種窒息的感覺。
梅初心下唏噓,生出無限憐憫。
宋秀才轉頭掃了眼黃泉無常,暗道:和這麼醜的女人朝夕相對,作為男人,真是不易了。難不成他練就了只看右手的本事?
黃泉無常緊握著兩拳,太陽穴凸起,對韓若壁怒目而視,似是強忍著憤恨。
他並非為自己憤恨,而是為鬼手虛無。
一個女人,無論她武功多高,年紀多大,長得是美,還是醜,都不能不在意自己的容貌,這醜陋的相貌想必一直是鬼手虛無不願被別人瞧見的痛腳,作為她伴侶的黃泉無常又豈會不知?這個女人雖然又老又醜,卻是他心中至愛,終身伴侶,是以,他無法不為她憤恨那個揭開她面容的男人。
韓若壁愣了愣,只得報歉道:“得罪了。”
他本性好奇,只想瞧一瞧鬼手虛無的真面目,卻不想揭了人的痛處,做了小人。
江紫臺原本只知道江湖上負有盛名的‘黃泉無常識人身,鬼手虛無看影燈’同出同沒,卻不成想還是一對情侶。
一邊的祝玉樹忽然哈哈大笑道:“原來江湖上人人懼怕的‘鬼手虛無’竟然是個又老又醜的婆娘……”
他這話似有意,似無意,卻顯然刺激到了黃泉無常。後者忍耐的極限被衝破,再止不住憤怒,眼看就要撲向韓若壁!
這正是祝玉樹想要的。
這群江湖人中,只有他有命案在身,見到公人,自然心虛膽怯,如果能夠出現混亂,他才好伺機逃脫。
一隻美白如玉的手阻止了黃泉無常。
那是鬼手虛無的右手。
鬼手虛無沉聲道:“無論何時,保持冷靜才可立住腳跟。”
黃泉無常緩了緩,手指韓若壁道:“可是他……他對你無禮。”
鬼手虛無桀桀笑道:“雲哥,這麼多年了,你以為我還在意別人怎麼看這張臉嗎?”
聽她這麼叫,想來黃泉無常的姓名中有個“雲”字,只是江湖上人從來只在乎別人的綽號,姓名反倒淡忘了。
黃泉無常望向她,道:“小妹……你……”
鬼手虛無搖頭道:“我只在意你怎麼看。”
黃泉無常道:“我看了大半輩子,也還沒有看夠。”
面對黃泉無常,鬼手虛無的唇角抽搐了一下,彷彿是笑了笑。
有幾人見了那奇醜無比的表情變化,都不禁打了個寒顫。只有黃泉無常卻似看到了這世上最美麗的表情一般,眼神中露出初戀少年般的痴迷。
鬼手虛無冷漠掃過眾人,道:“以前我是極介意自己容貌的。但到了今日,在我看來,除了雲哥,這世上其他人都是妖魔鬼怪,我又怎會在意妖魔鬼怪的眼光?”
面對這奇醜的老婦,黃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