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黑衣人驚恐萬狀,望著半個身子都沾滿鮮血的楊仙茅,咕咚嚥了一聲口水。他不明白為什麼這小郎中身中十多箭居然不死,還如此兇猛?面對這樣的人,他還有什麼指望,除了老老實實招供。
黑衣人說道:“我們是反叛夷人乞弟的手下,馬掌櫃花了重金讓我們來幫忙跟劉老五械鬥。昨天晚上馬掌櫃的兒子馬強,就是被你扭斷脖子那個,把我們找去,又給了我們一大筆錢,說要我們跟著他來殺你。我們派暗探探聽你的動靜,發現有人用轎子請你到徐家村去給人看病,所以我們準備在路上伏擊你。藉著你等渡船的時候,我們先僱了一輛快船渡過了河,然後在這片密林中隱藏著,等著你經過,用弓箭襲擊。沒想到你卻殺不死,好漢饒命,我知道的都說了。”
楊仙茅到徐州的這一個多月,從茶客的嘴中已經知道,這位乞弟是夷人頭領,領著族人反叛朝廷,呼嘯山林,殺官造反。藉著天時地利人和,幾次大敗官軍,官軍奈何他不得,正調集大軍加以圍剿,沒想到他的人卻來參與馬掌櫃和劉五爺的械鬥,更被這位馬家大少爺收買來暗殺自己。
楊仙茅其實不想跟乞弟這種呼嘯山林的造反強賊為敵,但是如果對方非要找到自己頭上來,那他也只有與對方周旋到底。
於是他接著問:“你們的頭領乞弟在什麼地方?有多少人嗎?這次到徐州來有多少人?”
“乞弟是我們夷人頭領,山林就是他的家,居無定所,具體不知道他藏在什麼地方的,其實我們很少能見到他,這一次來的總共十五個人,已經全部在這都被你殺完了。——你的武功可真厲害,我們可都是百裡挑一的,居然都打不過你,而且還偷襲,少俠你真是武功蓋世!”
楊仙茅沒等他繼續溜鬚拍馬下去,倒轉刀柄狠狠一下將他敲暈過去,然後把另外一個黑衣人拖過來,在腿上戳了幾刀,痛得他頓時醒了過來。
楊仙茅將先前的問題問了,回答跟先前那個人差不多,證明說的是實話,他們也不知道那乞弟究竟在哪,不過都說了手下精兵至少五千以上,一旦戰鬥,四里八鄉的夷人都會群起響應,人多時能達到好幾萬。
楊仙茅頓時感到頭皮發麻,在一百年前他要對付的是吳越復國的那些人,那些人手下還沒什麼兵士,但這次他要對付的卻是天高皇帝遠的,聚嘯山林的造反夷人首領,他們熟悉這一帶地形,得到四里八鄉族人的響應,對付的難度根本不是吳越的那些叛匪所能比擬的。
所以,楊仙茅想了想,他決定不讓對方知道是自己殺死了這些人,他不想跟這位乞弟為敵,能躲開那是最好不過。
這裡距離江邊並不遠,這天色已經基本上暗下來了,路上沒有行人,楊仙茅手起刀落將這打昏的兩人砍死,又把其他的人每人補了一刀,確認已經死亡,然後將屍體全部轉移到了江邊,包括被射死的兩個轎伕和徐員外家的官家那個錦袍老者,屍體全部轉移到江邊,用他們的腰帶把幾具屍體捆在一起,再綁上巨石奮力扔到了江裡。連那個轎子都用刀子劈爛之後扔進了江中。
這時,天已經完全黑了,別說江對面,就是江的這一邊,距離二三十步以外就已經看不見人影,所以他不用擔心會有人看到。
他脫下了身上染血的衣服,把插到身體裡的箭頭都拔了出來。
他身中十多箭卻不死,這當然首先得益於他已經透過羅盤檢視吉凶,發現了小樹林是黃泉煞所在,心中有了警覺。當然他不知道對方竟然使用弓箭攻擊,人在轎子中又不方便躲閃,不過他對自己經過陰陽真火的反覆錘鍊異常堅韌的身體充滿了自信,所以,在箭矢射入身體之前,他內力迅疾佈滿全身,全身肌膚頓時變得異常堅韌,跟身披鎧甲似的,使得箭矢都只射進寸許,便無法再侵入,因此只傷得了他的表層肌膚,卻射不穿他的身體,無法對他造成致命的傷害。
楊仙茅在發現有敵人伏擊朝他放冷箭時,他就已經打定主意裝死,所以他用雙臂把面部護住,身上卻不管。
他這樣做,可以讓伏擊的人全部出來圍在身邊,然後再借機突然出手斬殺,否則在中箭之初他就殺出去的話,那些伏擊的人一旦四散逃跑,他就難以將其全殲。
他把身上染血的衣服脫了揉成一團,包了石頭直接扔到了江中,然後回到了小路之上,看一看附近有沒有在青草上留下什麼血痕之類的,雖然他估計應該有,不僅有自己的,也有敵人的,但是因為現在天天太黑,他根本看不清楚具體的情況,也就不能印證自己的判斷。
那些茅草叢中和地上的鮮血本來應該清除,但天太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