帛,難道還少嗎?只不過沒有像昔年的兩宋一樣,用上歲幣的字眼而已,實質上又有什麼差別?
可在此時此刻,爾等卻還在那裡聒噪,說什麼喪權辱國、有辱禮教,可是你們難道就有那種移山填海,挽狂瀾於既倒的本事嗎?嘴皮子倒是都好像能夠指揮千軍萬馬!要不這髡賊就讓你們帶家丁去打打看?
然而,儘管周延儒的心中吐槽不斷,但終究還是沒有力挽狂瀾、舌戰群儒的本事,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南京朝廷往懸崖下跳——總之,在東林君子的“英明決策”之下,南京的永和帝小朝廷,將繼續以一副缺兵少餉的虛弱狀態,勇敢地跟崇禎帝、聞香教和澳洲髡賊三家敵人,同時進行著激烈的戰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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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場廷議自始至終,御座上的朱以海陛下都一言不發,漠然地看著文武百官在下面噴口水斗雞眼。直到群臣散朝之後,這位在丹墀上充當了小半天木偶人的永和皇帝,才活動了一下手腳,徑直向後廷走去。
——跟前朝這些雜草叢生的大殿一樣,由於整整兩百年無人居住的緣故,南京紫禁城的後廷同樣也是一片荒蕪,甚至還要更加破敗一些:茂盛的藤蘿草木早已爬上了宮殿的石階和窗臺,一棵棵碧綠的小樹苗在磚縫裡發芽長大,逐漸把鋪地的磚石撐裂……乍一眼望去,簡直就像是被叢林吞沒的瑪雅古城一般。
在這一片鬱鬱蔥蔥的“都市叢林”裡,只有一座規模不大的偏殿被打掃了出來,充當朱以海的寢宮——朱以海原本的妻妾都在逃亡路上失散了,到南京之後也沒顧得上再娶,所以這麼點地盤倒還住得下。
此時,正有一位面白無鬚的中年太監,略顯拘謹地守在宮門口。看到永和皇帝出現在門外,這中年太監才悄悄鬆了一口氣,連忙招呼皇帝進來,又屏退左右,表情顯得很是緊張。不過,永和皇帝的表情倒是很淡定,只見他找了張椅子坐下,這才不急不緩地開口對那太監問道:“……之前吩咐的事情都辦妥了嗎?”
“……回陛下,都辦妥了!”那位曾經護著朱以海從山東一路南逃的親信中年太監,連忙低聲答道,同時將幾個褡褳擺到皇帝面前開啟,內有度牒兩本,半舊僧衣數套,打火石、乾糧、錢幣若干——其中既有大明的銅錢和銀錠,也有西洋人的金幣和銀幣,甚至還有“澳洲髡賊”的華元紙幣,也不知這個中年太監是從哪兒弄來的。此外還有一套剃頭工具,一看就是隨時準備化妝成和尚跑路的模樣。
而這也正是永和皇帝朱以海的目的——“……嗯,甚好!”朱以海滿意地點了點頭,“……這幾日注意打探宮城道路。一旦有什麼風吹草動,咱們就剃了頭髮換上僧袍逃出去!這鬼地方寡人是再也不想待了!”
“……遵命,陛下……可是,陛下,難道您就真的不要這皇帝之位了?”中年太監有些遲疑地問道。
“……皇帝?嘿!寡人這算是個什麼皇帝?名不正言不順的,比三國那會兒的漢獻帝都不如!天下的宗室沒有一個肯服氣的。漢獻帝身邊尚有幾個忠臣呢!寡人身邊除了你之外,還有誰能信得過?”
一提起這事,朱以海就霎時間變得滿臉憂鬱,“……抓不住權柄,說話沒人聽倒也罷了,坐在御座上當個木偶也沒什麼,畢竟都是之前就說好了的。可是你看看,那幫亂臣賊子每個月才肯給寡人一千兩銀子的用度,哪裡維持得下去?而且,他們給寡人住的這是什麼宮殿?簡直就跟那鬧鬼的廢棄宅院似的!這居然是皇帝住的地方?記得王府裡那幾個小妾生的庶子庶女住的屋子,也沒有破敗到這般不像話的地步吧!”
他指了指如今身處的這座寢宮,雖然已經被粗粗打掃和修繕過一遍,但還是瀰漫著縈繞不去的腐朽黴味,“……哎,當初真不該鬼迷心竅,上了錢謙益那個老東西的當!居然跟崇禎爺去搶皇位!這下可好,當真是騎虎難下!照著眼下的架勢來看,甭說什麼君臨天下了,只怕連這南京城也守不住幾天啦!
若是讓崇禎皇爺打進了南京城,那些朝廷大臣恐怕只要跪下來痛哭懺悔一番,多半就能被免除前罪、改過自新了,至不濟也就是辭官回鄉而已。如果崇禎皇爺想要江南安穩的話,就對他們下不得狠手。
只有寡人這個偽帝,卻是鐵定要被他們給推出去頂缸,而這種事情註定就是死路一條!就寡人的猜想,如今這城裡多半已經有人在偷偷聯絡武昌的崇禎皇爺,要拿小爺我這個偽帝的腦袋當投名狀啊!”
“……唉,陛下!您可真是命苦吶!”
那中年太監聞言,想著自己小主人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