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不滿一百二十歲。按理說,應該算是小輩。”
周浩然驚讚道:“你機緣倒是深厚,想來以後要比我和東笙走得長遠。”
“承你貴言。”秦悅微微笑道。
這時人到齊了,濟濟一堂。秦悅安安靜靜地等著飯菜上桌,但只等來了幾隻燒著火的茶壺。她悄悄傳音給周浩然:“不是說宴客嗎?宴呢?”
“清修之地,沾染凡俗煙火的飯食怎麼會出現?”
“鄙陋之見。”秦悅不滿道,“我以往不知吃了多少回,沒見它損了我的修為。”
周浩然總覺得她會跑到東笙面前去抗議,仔細一想,這種事她也不是做不出來。暗暗施了一道靈力把她按在座位上,安慰道:“他們擺上來的是虔正宗最出名的靈茶,有明心靜思之效。你仔細嚐嚐。”
秦悅對此慕名久矣,立馬好奇地看向那些茶壺,那裡面是撲通撲通跳動著的沸水。此時殿內無人說話,沸騰的熱水偶爾會把茶壺蓋子頂起來,壺蓋起落間的聲音清晰可聞。
東笙從座位上慢慢走下來,把手中的茶葉依次放進幾個茶壺。清雅的茶香很快飄散開來,沁人心脾。一旁的弟子給她遞上竹葉,她接過來撒進茶壺,動作流暢而熟練。
隨後她走到周浩然座前,給後者沏了半杯茶。周浩然起身言謝,道:“素聞東笙掌門不僅修為高深,而且容貌不俗,不想如今浩然有幸得見。”
“木搖虔正二宗常有往來,你我得遇也屬意料之中。”
兩人又客套了一番,大抵都是“日後還要互相照拂”之類的話。而後東笙就走到了秦悅面前,也給她倒了一杯茶,笑道:“你就是那個墨寧?這是我宗久負盛名的靈茶,名為‘苦禪’,你看看合不合你的口味。”
秦悅估計東笙之所以能叫出她的名字,是因為昨天她罵了周浩然一句“虛偽”。終究不是什麼光彩的事,她訕笑道:“承蒙東笙道君掛記,晚輩正是墨寧。”
“你和周掌門交好,算不得我的晚輩。”東笙悠悠道,“往後你直呼我名便可。”
“修真界向來以修為論尊卑,道君自然是墨寧的前輩。”秦悅也不知道人家是不是在說反話,只好做恭謹狀。
東笙看了她幾眼,道:“你是個活潑的人,別太拘謹了。”說完也沒有等秦悅回答,就走到了下一人的座前。
秦悅端起茶碗喝了一口,頓時眉頭都皺了起來。名為苦禪,當真從舌根一路苦到了胃裡。她從玉鐲裡翻出一個靈果來,細嚼慢嚥地吃了下去,總算壓住了那番苦味。
側首看見周浩然仍在喝茶,神色淡然,彷彿喝的是難得的佳釀。秦悅湊過去問他:“你就不苦嗎?”
“茶宜細品,你當誰都像你這般不知好壞。”周浩然道,“這茶能清神肅思,你若不怕苦,自能品出幾分滋味。”
秦悅復又端起茶碗,細細品嚐起來。其味雖苦,但融進了竹葉的清香,竟然隱約帶了一抹甘甜。心神不自覺地放空,手中的茶碗像是承載了整個天地。
89紙鶴寄師徒疑仙道 虔正宗妙語破禪機1
第五十七章:紙鶴寄師徒疑仙道,虔正宗妙語破禪機
天高雲淡,白雲清朗,正是修真界常見的好天氣。天際飛來了一隻纖瘦的小鳥,近看才知是一隻精巧的紙鶴。它飛得極高,卻也不曾掉落。紙做的翅膀上下扇動,飛越了一座座崇山峻嶺,一條條河澗溪流,最終一晃一晃地飛進了靈宇宗的山門。
修真者與俗世人不同,不會因為天氣晴好就頻頻外出走動。日光溫煦,正是天地間靈氣流轉最自如的時候,所以大多修仙之人都會選擇待在洞府裡潛心修煉。
而秦昌則不然。他已經是化神期的修士,吸納靈氣並不是最要緊的事,當下更重要的反而是自身對大道的領悟。
能修至化神期的人,無不機緣深厚勝於常人。但耗盡壽元白白坐化的也不在少數。化神之上便是仙渡,不過一境之差,卻有如相隔天塹。歷來化神修士中能登臨仙渡期的,恐怕萬分之一都沒有。
秦昌略略打坐了一番,大半日的光陰又過去了。他輕嘆了一聲,慢悠悠地踱出了洞府。
此時月華如水,晚風微涼。眾人俱在專心修煉,鮮少有弟子在走動,更別提向來人煙稀少的玉衡峰了。唯有一隻小紙鶴靜悄悄地盤桓著玉衡峰,緩緩扇著翅膀,在整座山峰上徘徊。
秦昌剛剛開啟洞府,那紙鶴就循著氣息飛了過來,落在了他的肩頭。
秦昌有些驚訝——傳訊紙鶴,這種有靈性的高階符籙可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