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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部分

倏揚,豪氣逼人。

方瀾笑道:“說這話的,才是雲萬程的徒弟!”他解下腰間葫蘆,正欲暢飲,忽地心念一動,一拍葫蘆,高歌道:“嚴風吹霜海草凋,筋幹精堅胡馬驕;漢家戰士三十萬,將軍兼領霍嫖姚……”這幾句詩一入耳,靳飛熱血為之一沸,這首詩云萬程生前時常唸誦,他自幼便是耳熟能詳。方瀾大飲一口酒,將葫蘆拋與他。靳飛也喝一口,慨然接道:“流星白羽腰間插,劍花秋蓮光出匣;天兵照雪下玉關,虜箭如沙射金甲。雲龍風虎盡交回,太白入月敵可摧。”唱罷將酒遞到雲殊手裡。雲殊只覺心跳如雷,握壺雙手微顫,朗聲歌道:“敵可摧,旄頭滅;履胡之腸涉胡血,懸胡青天上,埋胡紫塞旁,胡無人,漢道昌,胡無人,漢道昌!”他心病一解,這幾句唱將出來,如驚濤猛起,浮雲千重,氣勢豪邁,慷慨不凡,唱罷舉起葫蘆,將酒一氣飲盡。

方瀾拍手嘆道:“胡無人,漢道昌?這一天老頭子是等不到啦!”他捉著二人之手,疊在一起,沉聲道:“老鵰兒雖是江湖中人,但從不忘屠滅夷種,北靖中原。他的遺願便落在你二人身上。所謂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今日之事,老頭子不想看到第二次!”靳飛挽住雲殊之手,與他對視一眼,鄭而重之道:“方老放心,我與雲殊,一世都是兄弟!”雲殊緊緊握住師兄之手,心中百感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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移星換斗(1)

梁蕭矇矓間只覺四面八方都在搖動,睜眼瞧時,卻見自己躺在一輛馬車裡。柳鶯鶯的話還在耳邊響著,忽大忽小,每一個字都彷彿一根細小錐子,紮在他心上。

呆了一會兒,忽聽有人叫喚,梁蕭略略清醒了些,只覺嘴裡酸澀,臉上也是涼冰冰的,伸手一抹,卻是淚水順著鼻翼滑落,流進口裡。忽聽有人怯怯地道:“你醒了麼?”梁蕭轉眼望去,只見阿雪坐在一側,背靠錦枕,輕咳了兩聲,緩聲道:“昨天你一口氣接不上來,要不是主人,可就糟啦。”她被雲殊傷了肺,說了這幾句話,又咳起來。梁蕭默不作聲,閉上雙眼。阿雪猜到他的心事,卻又想不出話兒寬解,只得道:“你餓了麼?”拿出兩樣點心道:“這是鵝梨餅子,還有乳糕兒,又軟又甜,全不膩口。”但見梁蕭仍不動彈,便道,“你不吃糕點,喝點兒水也好。”將水囊遞到梁蕭嘴邊,哪知梁蕭牙關緊閉,清水盡都流在木板上。

阿雪慌忙伸袖去抹。卻聽一聲冷笑,阿凌探首進來,瞥了梁蕭一眼,面露嫌惡之色,啐道:“窩囊廢。”又道,“阿雪,睡得舒坦麼?”阿雪含笑道:“還好,不勞姊姊掛念。”阿凌臉色一變,怒道:“好什麼?我趕車累得要死,你卻睡得快活。哼,還有天理麼?”阿雪見她眉梢眼角掛滿怨毒,不由慌道:“姊姊別惱,這次勞煩你。下回你受了傷,我也趕車載你。”阿凌更怒,啐道:“烏鴉嘴,誰會受傷了,哼,我又不是你這種蠢貨!”阿雪大窘,忙換話頭道:“阿凌姊姊,你瞧這人不吃不喝,怎麼好呢?”阿凌冷笑道:“餓死最好。這等窩囊廢留在世間,只會礙眼。哼,換了是我,宰了那姓雲的才算出氣,絕水斷食又頂什麼用?”阿雪一怔,忽見梁蕭睜眼坐起,抓過食物,一口口吃了起來。阿雪見他變更心意,不由大大鬆了口氣。

阿凌冷冷瞧著梁蕭,輕哼道:“你吃了又能怎樣?就好比一頭肥豬,憨吃傻長,渾沒用處?主人說了,你被人廢了武功,比之常人還有不如。要報仇麼?哼,下輩子還差不多。” 她最愛瞧人傷心難過,見梁蕭面露痛苦,大感快意,又笑道,“說起來,也不知柳鶯鶯和雲殊一雙兩好,現今又在做什麼?”她欺梁蕭昏迷中不知真相,故意編些話兒叫他傷心,眼瞧得梁蕭雙眼淚水直轉,心中更樂,存心再辱辱他,還未開口,便聽一個聲音懶懶地道:“阿凌,你磨蹭什麼呢?”

阿凌臉色微變,慌道:“哎喲,我就來啦!”縮回頭去,揮鞭打馬,趕車前行。阿雪被雲殊一掌打昏,也不知後事如何,聽阿凌這麼一說,瞧著梁蕭,心中也替他難過。卻見梁蕭怔了一會兒,低頭吃光兩塊乳糕兒,才又閉眼躺下。

馬車起落顛簸,行了半日停下,阿凌掀開簾子,冷笑道:“主人開恩,讓歇息啦!”瞅了梁蕭一眼,道,“窩囊廢,你下來麼?”梁蕭也覺氣悶,當下挑簾下車,卻見韓凝紫披著長髮坐在溪邊。阿冰勺了一瓢溪水,恭謹捧到她手裡。梁蕭猜到韓凝紫的身份,也不作聲,徑至一塊青石前坐下。

韓凝紫一邊喝水,一邊瞧著梁蕭,忽地笑道:“小子,你叫什麼名字?”梁蕭煩悶已極,無心搭理。韓凝紫面色微沉,阿冰已叱道:“臭小子,主人問你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