鄧文通突然插嘴道:“關於徵才事宜,我已經寫好了一個方略。七天之後,先從蘇州開始,陸續考試。其中包括算學、商學、外語、天文、航海、交際、金融。各個方面,只要有一技之長,就會錄取。不光是你們名下的賬房先生,還有縣學府學,以至於所有讀書人,大家公平考試,本官一視同仁!”
鄧文通不光是張恪的姐夫,他還是新任的松江知府,兼任市舶司提舉,外加江南銀行的行長。
手握著財政人事大權。一言九鼎。
大家心裡都清楚,張恪作為平遼公,不可能在江南太長時間,他一旦離開,市舶司就要鄧文通說了算,因此他的話非常有分量。
“鄧大人放心,我們一定安排最優秀的人才來考試,為國公爺效力,當仁不讓!”
……
小規模閉門會議。賓主盡歡。張恪在眾人的陪同之下,滿面春風來到了後花園。此時所有商人全都站起來,目光都落在那個年輕人身上,就宛如一輪紅日當空。勝過群星的光芒。平時在江南呼風喚雨的大人物在他面前,變得不值一提,卑躬屈膝,好似奴僕。
張恪邁步來到眾人中間。笑著向大家拱手。
“今天把大傢伙請來,就是想和大家說幾句心裡話。”張恪笑道:“士農工商,工商是末業。被排到了最後。可是呢,就在前不久,光是蘇州一地,就預付了二百萬兩的稅金!二百萬兩啊!頂得上多少省份的田賦?又有多少官員和軍隊要靠商人繳納的稅金養活?”
張恪頓了頓,目光掃過全場,商人們有的驚駭,有個沉思,有的迷茫,有的擔憂,活脫的一副人間百態圖。
“說個不恰當的比喻,就好像幾個一個奴僕辦事,有人拿了大頭,可是這個僕人卻說你在主人當中是末位的,是卑賤的,我雖然拿了你的錢,但是卻不給你辦事,大傢伙覺得如此作為,行得通嗎?”
不用問,誰都知道行不通,可是張恪這話背後透露的意思,卻讓大傢伙不寒而慄!
士農工商,只有士人不事生產,管理其他三者,而其他三者繳納稅賦,承擔徭役,供養士人。
就好像張恪所說,士人就是聘請的奴僕,而其他三者是主人。可是如今奴大欺主不說,還把從事工商的主人當做賤業,踩在腳下!
雖然這幫商人不懂邏輯學,但是按照張恪的話思索下去,士農工商的等級制度根本就是荒謬的。
幾千年來的傳統,都是士人高高在上,難道這是錯的?就算身為商人,大傢伙也不敢說這話,只能傻愣愣聽著張恪繼續說下去。
“諸位,本爵練兵,第一天就告訴弟兄們,你們出身平民,吃的是老百姓的糧食,拿的是百姓繳納的俸祿,穿上了軍裝,就要保家衛民,就要對得起百姓的供養!”
張恪提高聲音說道:“如今本爵要徵收商稅,就是拿了大傢伙的錢,就要給大傢伙辦事!市舶司要成立,江南銀行要發展,工商作坊要擴大規模。大傢伙在經商過程中,有什麼難處,覺得法規有什麼不合理,只管說出來,只要合乎情理,本爵,還有毛中丞,鄧知府,都會採納。本爵一定做到虛心納諫,兼聽則明。當然,一旦法令規範定下來,就要嚴格執行,誰在想鑽空子,休怪本爵不客氣!”
所謂奴僕主人的說辭,不是要鼓動工商起來造反,而是把姿態放低,告訴所有人,我張恪和你們是站在一起的,至於下面才是關鍵,制定法律要周祥,執行法律要嚴格。
一手胡蘿蔔,一手大棒,正是管理的不二法門。
江南的商人終於領教了這位國公爺風采,一頓酒宴下來,賓主盡歡。張恪的大名在東南越發響亮,商人們自覺歸附旗下,一股無與倫比的力量準備好了開闢新時代!(未完待續……)
第四百五十章 開海
清明剛過,王體乾再度領著人趕到了蘇州,一個半月,兩度往來,賓士幾千裡。差點把王體乾的褲襠磨漏了,養尊處優的司禮大太監可是受了罪。
不過王體乾卻是甘之如飴,天底下最大的肥缺就在向他招手……
張恪和東南官員士紳的奏摺先後送到了京城,異口同聲要求開闢市舶司,同西洋直接貿易。
這可是天大的事情,開海之後,夷人湧入怎麼辦?百姓一心經商,沒人種田怎麼辦?不法商人勾結海匪,禍亂沿海又怎麼辦……
放在以往,光是這些爭論就足以吵上幾年,沒完沒了,反反覆覆,就是沒有一個人肯認真研究,開海究竟是好是壞,所謂清流只會本能地反對一切變革,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