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景是主上,他說什麼就是什麼,僧兵首領直接點頭應命,不過一眾兇僧還是微微皺了下眉頭。兇僧都是行伍出身,對軍中事情最是清楚不過,帶兵打仗為將者當言出法隨,最忌朝令夕改,尤其是事先頒佈的獎賞一定須得兌現。
孝袍鬼兵受黑獄所制,譁變噬主是萬萬不能,但講好的條件不做準了,至少會影響軍心,下次誰還為你賣命。
果然,獄中群鬼聽說不用再數耳朵,個個都沉了臉色,再望向蘇景的目光也變得陰鷙。
猛然一陣雷霆般的嘶吼,蜷縮於黑獄一角、原本百無聊賴的諦聽查探鬼物心生戾氣,站起身來開口吼喝,周身上下燃起金色怒焰,雙目如炬巡視萬鬼。。。。。。
平時蘇景都在外面,諦聽才是這罪惡天內最兇狠的‘牢頭’,它一發威,孝袍鬼軍無可抑制地恐懼。
而這許多年的祭煉,諦聽封經印的氣意早已和罪惡天勾連一起,鎮獄神獸一怒,黑獄也頓時有了反應,內中一座座高十七丈、擴五丈的巨大煉鬼爐轟然火起,烈焰於爐中騰騰翻滾,火焰躁動之聲如怒海拍岸!
孝袍鬼心有不甘,可是自從他們被攝入黑獄的那天起,就日夜受苦飽受煎熬,對獄中煉爐的畏懼已經烙於本能。。。蘇景此刻也沉了臉色,罡天主人於黑獄中威嚴無邊,他沉面何異天震怒!群鬼的凶氣頃刻被打壓下去,一個個噤若寒蟬、紛紛低垂目光再不敢怒視蘇景了。
又等了片刻,見再無一鬼敢露猙獰,蘇景才滿意點頭,冷聲開口:“以前小看你們了!讓爾等打仗時本座才明白。。。。。。嗜血殺性深種於根骨,惡鬼就是惡鬼,永無受教轉善之日。”
世上生靈,再如何良善之輩,也有歹毒心念;再窮兇極惡之徒,也會有善良時候。。。。。。唯獨蘇景黑獄中這群孝袍鬼,它們活於天地間,卻並非自然造化孕育而來。所有黑獄惡鬼,皆為人間惡念化形轉生,從心到性從根到皮統統都是惡、極惡。
所以他們見血成狂、所以他們把生死毀滅的大戰當做狂歡。
佛門有云:天下無不可渡之人。黑獄中的孝袍厲鬼卻是來自剎天摩、來自佛門大慈悲的‘反面’,他們自存在、轉生之日起,就破了佛門‘無不可渡’這一偈!
這些鬼,無可教、無可渡、無可改,生來為惡、至死不悔。
蘇景聲音冷:“本座平生最恨為惡之人。不過公平以論,爾等皆惡人,卻還沒機會作惡,倒算不得為惡之人。”黑獄所鎮兇物盡數從‘剎天摩’而來,可剎天摩剛剛飛臨九霄就被蘇景破掉了。。。。。。此刻蘇景面前無數猛鬼。千真萬確的‘惡人’,但他們還沒來得及真正作惡就被降服了。
“今日之戰本座都看在眼中,”蘇景聲音不停,語氣冰冷依舊,彷彿全無情緒,不過言辭上變了調子:“煌煌大勝,人人有功,戰場之上你等不曾負我,我必不負諸位。既然如此,又何必再去數勞什子的什麼耳朵。”
“一隻耳朵如何。三隻耳朵怎樣。五隻耳朵等等之前所說,盡歸一句:今日入戰者皆得五耳之功,罪惡天煉獄之火,再不為你等而起。”
聲音剛落群鬼譁然。偏偏蘇景始終用的是‘捕快刑訊、判官問罪’的森冷口氣。忽然說出如此恩賞。孝袍惡鬼都還道自己聽錯了。。。。。。才一亂。諦聽便大怒咆哮,惡獸嘶吼橫掃四方,立刻把群鬼騷動鎮壓下去。
蘇景則又重複了一遍。語氣、聲音全不變,字字出口寒若陰風:“罪惡天之火,再不為你等而起!”
聲音再冷又如何,再不對他們做烈火焚燒,從此免去可怕煎熬,這厚賜無異是一場新生!
霎時間罪惡天中歡聲雷動,千萬惡鬼狂呼雀躍。
蘇景卻一反常態,只給了他們片刻歡喜,便厲聲叱吒:“與我收聲!大呼小叫成何體統!”
此刻面前,不是妖精部下更不是離山同門,它們是至穢至兇的戾鬼,蘇景分得清澈得很,在它們面前不可有絲毫仁厚。
黑獄大老闆一聲叱喝,群鬼莫敢不從,忙不迭閉口收聲,罪惡天內重新安靜下來。隨後蘇景揚手,一根烏黑長棍自他手中呼嘯而出,‘咚’的一聲悶響中,穩穩插於黑獄正中:歡喜羅漢法棍。
在離山的時候,兩截歡喜羅漢棍被置於天烏劍獄,蘇景以煉化罪惡天時,也總會分出一份陽火來重煉棍子,歷時百年終於斷棍重合,除了原先斷裂處多出一道金紅煅痕,歡喜羅漢棍看上去與原來一般無二。
當然,法棍最最神奇的‘添一般變化、多一條性命’的效用不可能再復原,但法棍其他玄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