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粟娘嘆了口氣,撫著肚子,“我哥哥的性子……這陣兒不知因著什麼事,天天在鹽商府裡吃酒。昨日晌午出門,大清早才回來。沈姑娘原是那裡頭出來的,哪裡會不知道他偷了腥,我正被他們吵得頭痛呢,這會兒又開始了……這婚事也……我怕委屈了沈姑娘……”
半葉看了看齊粟婦的面色,安慰道:“夫人不用擔心,保重身子才好。沈姑娘願意和齊三爺吵,也就是認定他了。否則她的性子,府衙院牆再高,還怕她沒本事翻牆逃跑麼?”
齊粟娘不由失笑,“倒叫你說了個正著,我也是這般想的,既是她心裡願意,我也就不多煩了……只是他們這樣吵著……過起日子來……”
半葉回到連府裡,細細把事兒說給蓮香聽,蓮香皺眉道:“沈姑娘看著比當初的蘇高三還要倔,蘇高三到底話不多,沈姑娘卻是個藏不住半點話的。齊三爺也有些過了,既是要正經娶她過門,好歹給她一些體面,沒得個正要下茶的時節,明目張膽外宿的道理……”
桂姐兒撇嘴道:“齊三爺京城府裡的女人多了,她要吃醋吃得過來麼?她有本事把齊三爺攏得和府臺大人一樣,打從上年八月裡起,府臺大人不說是不去十弓樓,便是應酬都不招姐兒陪席,隨人說去。夫人還有身子不能侍候他呢,夫人這樣才叫真厲害。”
蕊兒笑嘆道:“府臺大人和齊三爺哪裡又是一路人?別說是沈姑娘,便是夫人,她若不是齊三爺地妹子,而是齊三爺的夫人,怕也是攏不住的。”
蓮香嘆了口氣,“罷了,到底也和咱們府裡關係不大。只是夫人一向把齊三爺看得比自個兒還重,她身上已是七個月多月,別被這些事兒煩了心才好。”
四月初十,康熙巡看江寧、杭州、蘇州幾處後,聖駕回京。齊粟娘半躺著座榻上,看著陳演一身風塵,急急奔了進來,笑道:“這麼忙做什麼,小心摔著
陳演看著齊粟娘便是一呆,坐在齊粟娘身邊,撫著她的臉,“你怎的瘦了這許多?臉上都沒幾兩肉了,對不住,你有身子,我還在外頭跑著,也沒能好好照料你……”說話間,把齊粟娘抱入懷中,心疼道:“如今皇上回去了,你五月裡就要生產,我就守著你……”
齊粟娘依在陳演懷中。閉目安靜了半會。“你放心。我好著呢。不過準備給沈姑娘地下茶禮。費了些心。才瘦了。
你不用擔心。”笑道:“哥哥怕我累著。非要等著你回來。再辦婚酒。倒要勞累你。公事兒忙完了。便要忙家事。”
陳演吻了吻她地額頭。柔聲道:“你怎地和我計較這些呢?齊強哥成了親。你地心事就放下了。到時候沈姑娘給齊家留了後。你也不用日日想著對不住你爹孃……”
齊粟娘輕輕一笑。“我若是生了個女兒……”
“咱們給女兒好好招個上門女婿。也算是有男人支撐門戶。到時候女兒生了個大孫子。隨我們地姓。這樣。你我都不用擔心了……”
齊粟娘笑了出來。正待說話。外頭突地一陣大哭聲響起:“憑你說得怎麼樣。我只不信世上有這樣地道理。嘴上說著中意我。每日裡妹妹抱著大肚子趕著辦茶禮、備親事。你卻夜不歸宿。還未成親就是這樣。我以後還能指望你什麼?我原也逃過婚。也不怕糟蹋了名聲。我要退親!回毗陵去!”
“粟娘——”
連震雲走進蓮香院子,也不進正房,直接向書房拐去,“去看看二爺回來沒有,叫他過來商量搬去淮安的事兒。”蓮香微微一驚,見得連大河轉身去了,顧不得連震雲不準女眷進書房的規矩,追上幾步,“爺,咱們要離開揚州麼連震雲的腳步停在書房門前,也不看她,“現下已是四月初十,你也開始收拾罷,過完端午就出發。”
蓮香臉色黯然,慢慢點了點頭,“端午……夫人的產期是五月初二,這樣,妾身也能安心……”蓮香慢慢走回正房裡,呆了半晌,眼見得天色近午,嘆了口氣,吩咐廚房裡備飯。
李四勤一臉不振地端著飯碗,半晌扒不下一口飯,嘴裡含糊嘟囓著,看了看連震雲,卻不敢說出來。不多會甩下碗筷,連喝了三四大杯淮安來地喬家白。
蓮香看著李四勤,狠不得扒開他的嘴,替他說話,亦是心不在焉拿著牙箸在碗裡擢著,三位主子一聲不吭,周圍侍候的管家、媳婦、丫頭自然也是大氣不喘,屋子裡除了連震雲慢慢地吃菜咀嚼聲,再聽不到半點人聲。
突地,門外傳來一陣
腳步聲,震得人心慌意亂,二門上地媳婦也不通報,衝了進來,“姨奶奶,姨奶奶,不好了!”那媳婦一臉煞白,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