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怒視著他,狠狠跺腳。
褚閏生笑著伸手,摸了摸馬鬃,“知道了,不準殺生是吧。”
馬兒這才平息了怒氣,親暱地蹭了蹭他的手。
一旁的幻火看到此景,皺起了眉頭,眼神中全是不滿。他正要開口說什麼,卻察覺有人靠近,打住了話題。
山道上,慢慢走來一個老者。他鬚髮皆白,看有六十出頭,著道袍,戴莊子巾。他面貌和善,左手抱白玉如意,右手輕託著一隻黃鶯。老者走近,打量了褚閏生一行一番,道:“你們是哪位高功座下?”
褚閏生見著老者道骨仙風,話語間更透威儀,應該也是茅山上的哪位高功。他含笑上前,抱拳作揖,道:“我等是華陽觀段高功座下弟子,不知老先生有何指教?”
“談不上什麼指教。”老者含笑,看了看掌上黃鶯,道,“不過是這隻鳥兒向老朽哭訴,說是方才有人要捉它唱歌,還要將它做了宵夜……”
褚閏生聞言,望向老者掌中的黃鶯,有些驚訝。但茅山之上,多得是能人異士,若真有人能聽懂鳥語也不奇怪。他看著那老者,笑道:“玩笑話而已。”他頓了頓,又對黃鶯道,“要不,我給黃鶯大人賠個不是?”
老者聽罷,哈哈大笑。“段無錯倒是收了個有趣的徒兒。”他抬起掌中的黃鶯,道,“你道如何?”
黃鶯歪著腦袋,清啼一聲,振翅飛走了。
老者目送鳥兒飛遠,道:“天生萬物,萬物有靈。敬畏生靈,乃是吾輩修道的基本。以後那般的玩笑話,莫要再說了。”
“多謝老先生教導。”褚閏生立刻應道。
老者滿意地點點頭,繼而望向了褚閏生身後的那匹駿馬。褚閏生見狀,心知不妙。若這老人家能通百獸之語,馬兒必露破綻。他立刻踏前一步,大聲道:“老先生,我們還有事在身,先告辭了。”
老者聞言,點了點頭。
褚閏生立刻拉起幻火和馬匹,快步離開。
老者望著他們的背影,淡淡一笑,身影倏忽一閃,消失無蹤。
……
褚閏生回到弟子房中,長吁了一口氣。他的心才放下,卻又在看到房中情勢後被吊了起來。
池玄坐在房中的桌前,手執針線,正在縫衣。
“啊!師兄!”褚閏生一下子撲到桌前,大呼小叫起來,“針線活不是男兒所為啊!”
池玄一臉平靜地看他一眼,道:“這兒沒有姑娘。”
“那也不該你做啊。來來來,讓我這做師弟的來吧。”褚閏生說著,就伸手拿池玄手中的衣物。
“你會?”池玄問道。
褚閏生一臉哀怨,“不會。”
池玄不再理他,繼續手上的活。褚閏生皺眉。池玄手臂上的傷口,不久之前才勉強痊癒,如今若是被這縫衣針……雖說,縫衣針也算不上什麼,可是……他思來想去,開口道,“師兄,別縫了,買新的吧。”
“山上沒有店鋪。”
“那下山買啊!”
“沒有監院之命,任何人不能隨意下山。”
“讓人帶總行吧?”
……
看那兩人在房中你一言我一語,談得不亦樂乎。幻火站在門外,遲遲沒有走進去。他想到了什麼,轉身走到一邊,對馬兒道:
“笨狗,就算是你,若再阻撓主人,放走主人的獵物,我一樣對你不客氣。”
絳雲輕聲道:“你說話客氣點。什麼阻撓主人,我是幫主人。犯了殺孽,是不能成仙的,知不知道!”
“胡說八道。”幻火皺眉,怒道,“主人前世就是殺妖得道,犯殺孽又有何不可?”
“殺妖得道?”絳雲聽到這四個字,不禁驚訝。
“對。”幻火淺淺一笑,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那千萬妖魔的魂魄就被封在我體內,永世不得超生。”
“你騙人!主人才不會殺妖!”絳雲怒道。
幻火略帶不屑,道:“你與主人相識多久?瞭解多少?”他說完,轉身進屋,關上了房門。
絳雲呆呆站在門外,好半天沒回過神來。若主人是殺妖得道,為何要出手救一隻妖獸?又為什麼要跟她說“殺孽”之事?主人的心中,到底在想什麼?待到了半夜,絳雲依然困擾萬分。她仰躺在房前不遠處的空地上,呆呆地看著天空。
這時,房門忽然輕輕開啟,絳雲抬頭,就見褚閏生抱著衣物針線輕手輕腳地走了出來。他在門外的臺階上坐下,就著皎潔月光,穿針引線。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