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你不懂……我與他,生來就是宿敵,前一世如此,這一世也是!”
說到這裡的時候,他停了一下,深深的對她看了又看,眼神裡含進了更多的柔情。
紫珞聽著一怔,幾乎以為自己聽錯,如何就又扯到了前世今世?
她沒有機會問。
他已淡笑的往下說去:“何況我們之間還夾著一個你。你現在是他的女人,卻和我有知已之交,又曾拜過堂,他容不下我的,要不然也不會……”
這話並沒有說完,將某些會產生詆譭效果的話全嚥下,抓著那沉重的鐵鏈,他不自覺的撫了撫自己的手腕。
如此的說話技巧,其實挺耐人尋味兒。
紫珞的注意力全被吸引過去,跨過去,拉起他們的衣袖看,不絕倒吸一口冷氣,手腕上,兩道猙獰的疤可怕的映入眼裡,舌尖打顫:“他……他把你的手筋給挑斷了……”
“嗯,還有腳筋!北冥他們救我失敗後,他們就把我廢了……”
鳳亦璽淡淡的說,就好像他說的全是別人的事,疼的也是別人,與他無關,居然還在那裡笑。
一大顆眼淚落聚集到了眼窩裡,整顆心就像被石頭細細的輾壓著,又痛又裂又股脹,難受的可怕。
是的,金晟一直就是重刑的人,平素時恩威並重,重人才,惡奸佞,賞罰分明。
金晟若對他用刑,紫珞絕對信。
“所幸,皇上還能講點舊情份,到底幫我給接了回去,只是現在,使起勁兒,依舊非常費力,再不能施展功夫了……
“嗯,呵,我知道,他們就是怕我再用了功夫逃脫出去,所以才給挑斷的……
“瞧,為了防患未然,哪怕我現在已經動彈不得了,他們還是給我套上了這個鏈子,一走路就鏗鏗作響,重的很——
“這鐵鏈是用鈍鋼打製的,而且是最沉的烏鋼。這種烏鋼最堅不可摧,用來冶煉刀劍,絕對可成大器,鎖在身上嘛,那可是一個大累贅,真是不方便。
“不過,我想,日後如果尋法子找到這種烏鋼給我家那小子打一雙鐵鞋再去教他輕功,相信一定可以練的如火純青……
“咦,你……怎麼了?怎麼哭了?別哭……”
淡淡戲侃,似乎在閒話家常,可落到紫珞耳裡,別有一番刮骨抽筋的心疼。
他終於驚訝的發現低著頭的她在偷偷掉淚,涼涼的一雙手反過去握住了她——
他的手一直一直就是那麼的涼,就像雪一樣的涼,他這個人也像雪一樣的涼,只在她跟前,才會柔的如一池春水。
“還疼嗎?”
她帶著濃濃的鼻音,真不能想像他到底遭了多少罪。
“不疼了……”
鳳亦璽深深的看著跟前的她,舉手去拭掉她的淚,臉上露出幾絲悵然又欣慰的笑:
“想不到你還這麼關心我……你這一哭,倒讓我歡喜不少……墨,差一點,我便可以帶你遠走高飛了,真是很遺憾……這是我畢生的遺憾……”
紫珞的喉口哽住了,她害他至此,他怎麼就不曾怨她一下,反而如此這麼痴迷?
她不懂?
真是不懂?
這樣的痴迷,就好似凝聚了他千年的情絲,深深愛憐,無悔無怨——
恍惚中,她似乎依稀記得,曾有那麼一個雪袍謙謙的男子,曾一身瀟灑的將她寵成稀世珍寶。
“我……不值得你如此冒險的來‘救’我……”
“值的!我找了你那麼多年,尋了這麼多年,娶你,是我夢寐以求的事,只是沒料到,我們兩個人最後會鬧的這樣……”
他的話是那麼的深情不渝,夾雜著她聽不懂的深意。
什麼叫找了她那麼多年?
什麼又叫尋了她那麼多年?
這樣痴狂的眼神全不像往日席大哥的語調,他的語氣中流露了太多濃烈的感情。
紫珞疑惑的看著他。
他笑笑,卻沒有太多的解釋,手上鐵鏈發出沉重的聲響。
“先別說這個了。敘舊日後總還有機會,現在緊要的不是這些——席大哥,我給你幾件東西,也許還有逃脫的機會……我們最後一搏可好……要是實在不行,明早,我會另想辦法救你……不管如何,我都不想你死……”
這句話,站在外頭的金賢沒法聽到,因為不是說的,而是用茶水寫的,然後,紫珞將之前準備好的一小包東西塞到了他懷裡。
鳳亦璽不知道她給了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