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的曲線,伸出食指輕輕點著頭頂夜空裡有些模糊的月兒,像是在觸碰,又像是在敲某人的額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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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師兄的性情,還有小傢伙的本事,應該不會在天上吃太多苦。”
葉相僧走到鄒蕾蕾的身邊,順著她那根細細的食指,眼光也投往夜空中的一角,那角里的月亮正像個漸漸掀開面紗的少女,露出裡面明亮的容顏。
蕾蕾挑挑眉頭,無所謂道:“希望如此吧。”接著她轉過身來準備問問葉相為什麼敢於在不是凌晨深夜的時候出門行走,忽然間瞧見葉相的打扮,便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來,笑的是花枝亂顫,捂嘴不已。
葉相僧委屈說道:“我的打扮真的這麼好笑?”
“真的很好笑。”蕾蕾忍了半天,終於把肚子裡的笑意生嚥了回去,上氣不接下氣道:“你一個大和尚,冒充藝術大師,笑果確實比我的笑語強很多。”
葉相在墨水湖一帶的少女粉絲太多,所以一直以來他要去臨終醫院,都是半夜偷偷摸摸出門,今天只不過七點來鍾,他就出來了,自然在打扮上下了一番功夫。
只見這位漂亮童顏和尚穿了一件黑風衣,光頭上戴了頂細簷的歐式貴族帽……最關鍵的是,還在臉上掛了個大號的墨鏡。
葉相僧苦笑道:“現在才知道,要學王家衛扮酷也是件痛苦的事情。”
蕾蕾上下打量了他兩眼,確認這句語是從他嘴巴里說出來的,不由抿唇一笑,道:“你越來越像菩薩,但越來越不像菩薩。”
前一像是說葉相如今的境界,後一個不像說的自然是葉相僧如今反而比起以前要顯得活躍自在許多。
葉相僧推推墨鏡,用清澈的眼光看了她一眼,道:“蕾蕾姑娘還是像蕾蕾姑娘,這一點最讓人羨慕。”
鄒蕾蕾一揮手,道:“晚上早點回來,昨天看碟子,那個重慶森林我睡著了,後面還要接著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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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相僧已經走出去了幾步,聽著這話趕緊回頭,愁眉在墨鏡之上一抖一抖:“我不想看第二遍,再說今晚在歸元寺有些事情,可能不回來睡了。”
“隨便吧。”蕾蕾攥著白色的梔子花,站起身來拍了拍屁股,笑著加了一句:“不過話說回來,如果你也要上去,可要記得提前和我說一聲,我讓莫殺加菜。”
第二章 大智慧
“歸元性不二,方便有多門。”
葉相僧微笑著念出這句話,取下頭頂的帽子,摘下墨鏡,抬步入了歸元寺,心裡想著,雖說方便法門各異,但末了真能做到萬法歸一嗎?
“大師兄。”
歸元寺門口的知客僧們低身向他行禮。葉相僧抬頭看了一眼,山門正上方的黑匾裡寫的黃金體大字,不知為何嘆了一口氣,輕輕揮手,阻了對方的行禮,也揮去了匾上落著的幾枚黃葉。
入得寺中,一路上都有遇見的僧人對他恭謹行禮。在塵俗之中,葉相乃是歸元寺住持斌苦大師的首徒,如今的斌苦大師早已不問塵事,只在廂房裡靜修。眾弟子都知道葉相將來一定是接任歸元寺掌門的不二人選,所以格外恭謹。而且大家知道如今的大師兄常年住在山門護法的小書店裡,今日見他回來了,自然是無比親熱。
好容易微笑與眾位師弟師叔們見過面,勸退了眾人,葉相走到後園的那個小石拱門處,想了想,眉頭一皺,卻是沒有去草舍那邊,而是轉了個彎,來到了翠薇旁的方丈室。
輕輕推開木門,只見斌苦大師正盤膝坐在蒲團之上,右手捏著那串檀香珠輕輕撥著,左手擱在身前,微乾的唇輕輕翕動,在唸著佛經。
葉相取過一個淡黃色的舊蒲團,擱在斌苦大師正前方,盤腿坐了下去,行禮道:“師傅,我回來了。”
斌苦大師緩緩睜開雙眼,眼中一片白霧,看上去十分恐怖。這是年前張果老下凡之後,草芒殺的慘重後果。當時草屑如劍刺入斌苦的眼中,讓他瞎了。
斌苦微微一笑,眨了眨不能視物的雙眼,說道:“既已醒了,又如何稱我師傅?菩薩當前,恕我目不能視,罪過罪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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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後,葉相僧亦是微微一笑,說道:“今世大師為我師。”他頓了頓後,輕聲說道:“可要我將你這雙眼治好?”從這句話開始,葉相便不再稱呼他為師傅,也便是重新確立了二人之間的關係。
斌苦微微一笑道:“菩薩神通,自然不會將這凡塵疾苦放在眼中,只是貧僧不想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