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寶玉只是看著她,不說話。
方問菊急躁的說:“你放心好了,我搬出來是自願的,不完全是為了你的緣故,所以你不用擔心我會賴定你。”
韓寶玉自嘲一笑。“又不是小娃兒,怎個賴法?我是想你突然做這麼大的轉變,……”看方問菊不自覺的摸摸新做的頭髮,又是一笑。“你父母一定給你嚇壞了,你自己靜養幾天,還是回父母家較好。”
“我爸不會原諒我的。”
“父母生子女的氣都是假的,我也是過來人。”韓寶玉看她不語,點明瞭說:“你的個性獨居是不會快樂的,跟家人共處一堂才有歡笑。單身貴族不是人人做得來,你不要被那些嫁不出去又自命清高的女雅痞迷惑了。”
方問菊嗤的一笑。“留點口德好不好?”
“前兩天我在報紙副刊看了一篇單身貴族自白不嫁的文章,原因是她有潔癖,又怕煙味,又怕老公吵,又怕要為嬰兒換尿布,一味講究喝茶要陶燒,喝咖啡用骨瓷,還自以為高貴得不得了。我真想告訴她:你乾脆別做女人好了。”
“這是人家的自由啊!”
“沒錯。可是你如果學她就嫁不出去了,男人會跟這種女人做朋友,卻不會娶她。”“人家就是不想結婚才寄情於藝術。”
韓寶玉不由憶起他那高貴的前妻,輕嘆道:“也許男人也要付一半的責任吧。做人也真難!”
如此一來就沒興致再待下去,約了明晚七時在他公司相候。
“下個月是我爸媽結婚四十五週年紀念,我二哥全家也準備回國一起慶祝,也許這次就這樣留下來不走了。”他眉心糾起,幾乎憤怒的說:“我簡直快被他們煩死了,他們回來幹什麼?”
方問菊被他臨行前一番牢騷搞得一頭霧水,疑心該不是他拒絕留下的推託之辭吧?幽會繼續著,總是在他公司樓上,方問菊也不埋怨,她愛來便來,心情不好就不來,韓寶玉等到七時半自個兒會走。
這“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故事永遠上演著,於雁婷暗地裡注意好久了,她自被韓寶玉拒絕在先,又愛韓柔娃取笑在後,一直想惡作劇給他們點顏色瞧瞧。今天便是好日子啦!於雁婷親眼瞧見方問菊走進去後,在附近公用電話亭撥了通電話給韓柔娃。“你爸媽諒解你了?”韓寶玉代她歡喜。
“嗯。”方問菊也是喜上眉梢。
“我說嘛,一定成的。你真是能幹,我愈來愈欣賞你了。”
方問菊甜甜一笑,承受他的親吻。“可是,他們要我搬回去住。”
“好不容易他們原諒你,這時候你不能一意孤行了,乖乖回去做女兒,要見面隨時可以見面。”
“我爸管得很嚴,不容易放我出來。”
“你放心好了,經過這一次的事變,我敢說他們的態度將和以前不同,只要你不過分,他們不會管太多。”
“你說得很有經驗似的。”方問菊白了他一眼。
“我十九歲就敢跟父母鬧著要娶太太生小孩,比起來,你的事只是小事一樁。”跟以前沒兩樣,兩人談談說說才慢慢進入情況,就在客廳上接吻,陡然一個女子的尖叫聲駭得他們著火似的跳開,猛地回頭,柔娃尖叫不絕:“爸爸混蛋──”
韓寶玉也嚇亂了,走上前一步,“柔娃,……”柔娃見他手伸來,轉頭就跑,又哭又叫,不絕於耳。
“柔娃,你去哪裡?”
韓寶玉知女兒性烈,歉然的望一眼方問菊,不敢遲疑的追了下去。
方問菊想叫他,一陣噁心感排山倒海般襲來,忙衝進浴室,大吐特吐地嘔了良久,只嘔出一些苦汁,還有眼淚。
第五章
上午九點鐘,方問菊趕著從床上爬起來開門,她已經四、五天聯絡不到韓寶玉,從他公司員工口中得知他臨時跑到東部海岸散心去了,歸期不定。方問菊可以想象他是帶著柔娃一道,名為旅行,其實是安撫女兒。哼,他總算記得有她這個人!方問菊歡愉中也有三分惱怒,開了門張口正想叫,一瞬間呆住了,站在門外的不是韓寶玉,竟是他的前妻。
左麗凰溫文的說:“好久不見,方老師。”
方問菊不明她的來意,茫然的點了點頭。
“沒有事先知會就突然來見你,實在很抱歉,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可以進去跟你談一談?”
她的態度使人難以拒絕,方問菊只好讓她進來,心中也有幾分面對挑戰的好勝心。左麗凰進來後打量她一眼,笑說:“我的時間很充裕,你可以先忙你的沒關係,我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