酆都附近的老百姓數不勝數,而王羽霖若果真在酆都附近,表現定然與難民截然不同。是否是難民,子鵬和丑牛在人類社會混了幾千年,真慧師傅雖然年輕,但已經走遍大江南北,閱遍人間百態,三位不可能分辨不清,如今大批次的難民正在向西南撤退,找到王羽霖,實際上只是時間問題。
但最大的問題也是時間,他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
雪陽的命令是,不論找沒找到,必須在第三日黃昏前趕回來。三位男子身上戴上了軍隊專用的通訊裝置,倒也不擔心聯絡不上的問題。如果不是白子不在,實際上大妖們也不會去依靠人類的科學技術。
提起白子,根據白鶴所說,在當初姑蘇總部被襲擊的時候,白子實際上就與她分散了,現在恐怕是被抓走了。不過白子與黑子心靈相連,不論有多遠,互相是能感應到彼此的。黑子知道白子現在還活著,只是離她很遠,感應很模糊。她似乎並不擔心自己的孿生妹妹會出事,黑貓姑娘總是非常的淡定。
夜晚,十二人間的營房內只剩下安靜的呼吸聲,雪陽身形龐大,此刻無法進入營房,一直是趴在營房頂上,陸之謠一直在床上翻來覆去睡不著,總覺得今夜安靜得格外不尋常。冷不丁腦海裡響起雪陽的聲音:
“謠兒,想來我這嗎?”
陸之謠身子微微顫了顫,黑暗中咬了咬下嘴唇,紅了臉,心底回答她:
“嗯。”
“你出門,我在門口等你。別吵醒了冰兒。”雪陽的聲音帶上了淡淡的笑意,冰兒此刻正躺在陸之謠身旁熟睡了。
陸之謠躡手躡腳起床,起來後不忘給冰兒蓋好被子,然後整理了一下衣服,小心翼翼地開啟門,走了出去。
今夜月色朦朧,他們自大年初三出門,算算日子,也有十天半個月了。今夜正巧是元宵節,月圓之夜。只可惜,瀰漫四野的大霧,如今尚未完全散去,雖然稀薄,依舊遮擋了美妙的月色,再加上天空中時有多雲,只有稀薄的銀光鋪灑而下,與軍營裡微弱的燈光相映照,顯得有些不夠美麗。
身上的衣服略顯單薄,二月末的寒意依舊刺骨。但是陸之謠卻並不擔心著涼,因為她的身邊總是有著溫暖的火爐。
雪陽正站在營房外等著她,高大健美的狼身上有著瑰麗的金色大日紋,在營地燈光的照耀下顯得愈發燦爛。陸之謠愣愣地站在原地,覺得自己或許是真的瘋了,她大半夜的,居然溜出宿舍,來和一隻狼約會。
“喂,你會被人看見的。”陸之謠走近她,小聲說道。
“沒關係,現在的我只有你才能看得見。”雪陽不以為意,聲音溫柔極了,“坐到我背上來,我帶你上去。”說著,她俯下身子。
陸之謠抱住她的脖子,有些費勁地騎上了她的後背。雪陽站起身,陸之謠一下子沒坐穩,急忙趴在了她的背上,抱住了她寬闊的脊背,面頰觸上她蓬鬆柔軟的雪白狼毛,清新的太陽氣息撲面而來。
“坐穩了哦,我要走了。”說著,她抬起前腿,臨空踏步,彷彿走上了一條看不見的斜坡,揹著陸之謠很快就來到了營房頂上。
營房也不過就是四層樓的高度,一走上來,便是一片平坦的水泥面屋頂。雪陽蜷起身子趴了下來,陸之謠從她背上滑下,直接窩進了她的懷裡。暖烘烘又軟軟絨絨的觸感包裹著她,她幸福地嘆了口氣,感嘆自己小時候的夢想如今終於實現了。
“想睡了嗎?”雪陽問。
“還沒,我想和你說說話。”陸之謠道。
“嗯,說罷。”雪陽輕聲。
“阿狼,我身體裡面,是不是有很糟糕的東西存在?”雖然知道這個問題很破壞氣氛,但忍不住的,陸之謠還是問了出來,她癟了好幾天了,一直很想問雪陽這個問題。
“是啊,確實是很棘手的東西。”雪陽不想騙她,況且也沒辦法騙。
“那是什麼?”
“我也不是非常清楚,但敵人很想要那個東西。”雪陽說道。
陸之謠頓了頓,然後說道:
“阿狼……我覺得我,好像不再是我了…”
雪陽一時間沉默,不知該如何回答。
“我做了二十九年的陸之謠,如今卻被人告知我從一開始就不是陸之謠,總覺得,很難以接受。阿狼…奪舍,是不是很殘忍的事情?”
“不,奪舍是否殘忍,取決於做這件事時的初衷。”雪陽回答,“謠兒的奪舍決不殘忍,你的奪舍使得一個小生命能夠延續下來。”
“但活下來的卻不是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