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雙眼睛暗沉沉的不辨情緒，明歌卻一個激靈，摟著男人脖子的雙手慌忙鬆了開，頭也離開了男人的肩膀。

抬眼四望，周圍樹木蔥鬱山巒起伏，沒有路，也沒有村莊人家，這應該是在人跡罕見的深山裡。

明歌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放我下來，我，我自己可以走。”

男人依舊朝前走著，沒有要停步放明歌下去的打算。

明歌又拍了拍他的背，“放我下去吧。”

男人停下了腳步，他剛一鬆開手，明歌跳下了男人的背，後退幾步，因為腳步不穩坐在了一旁的石頭上。

她也沒有起身，而是對男人說，“我要去靈隱寺。”

一身黑衣的男人站在明歌的身邊，身姿挺立就像是一把上古的玄鐵劍矗立在明歌的身邊，他瞟了垂頭的明歌一眼，“這個天下，任何地方你都可以去，可是那地方，你不能再回去了。”

明歌抬頭，她與男人的目光對上，神情堅定著沒有半分鬆動，“這天下就是再繁華也不過是虛無，我不管怎麼樣總是得回去。”

男人沒有說話，他的衣服隨風飄蕩著，可身形卻沒有半分的搖動。

明歌起身欲走，手腕卻被男人抓了住，“留下。”

不是請求，也不是乞求，而是一種命令式的堅定語氣。

明歌用另一隻手去掰男人的手，她沒有去瞧男人的表情，只垂著眼說，“我不能留下，也不願意留下。”

男人卻只是緊緊的捏住明歌的手，“如果，如果我可以帶你回你那個所謂的世界裡，你能不能留下。”

明歌抬頭望著男人，黑白分明的眸子此刻直視著男人，沒有躲閃，也沒有逃避，“安朗，是你吧。”

“安朗？”男人輕輕緩緩的念出這兩個字，唇角緩緩的綻開出一個笑容，他說，“對，我是安朗。”

明歌緩緩的出了一口氣，“安朗，我們談一談好不好。”

“好！”他舊地而坐，與明歌相對著，“肚子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

明知道這是打岔的話語，可明歌在聽到餓的時候，肚子下意識的咕嚕嚕的在叫喚。

男人變戲法一樣的從身上變出了一壺酒和幾包點心，明歌卻沒有著急吃，她左右瞧了瞧，上了一棵樹掏了鳥蛋，然後對男人說，“朝前面走走，會有小溪。”

男人沒有問為什麼，默默跟在明歌的身後。

到了溪水旁，明歌用樹枝抓了幾條魚，男人先是把明歌掏的鳥蛋埋進土裡，又在土上面搭了火架子，見明歌撈了魚，他利索的將魚清理乾淨烤在了火上。

清理完畢，兩個人圍著火堆而坐，火苗噼裡啪啦的響著，明歌負責翻魚兒，男人負責添柴禾。

明歌瞟了眼面色平靜的男人，問，“謝玉是怎麼回事？”

“是我。”見明歌面上沒有驚訝，男人補充，“以為你會喜歡。”

明歌沉默片刻才又問，“那個凝香？”

男人的話語依舊沒有情緒，“是我放進來的，位面的重複需要這些任務者們的運作。”

明歌看著面色冷靜的男人，“安朗，你知道我穿梭於各個位面裡的原因嗎？”

男人並沒有直接回答明歌的話，“我去過你待過的位面。”

明歌低低笑了一聲，她端過男人遞來的酒，卻捏在手中沒有喝，只盯著杯中酒說，“安朗，我穿梭於這些位面中，一開始是為了我自己的願望，可後來卻是為了那些宿主們的願望。有時候雖然很累很恐慌，也總擔心著自己的任務會失敗會在位面裡死去，可是我從來沒有想過結束這樣的生活，反而還會以自己能幫到別人而驕傲。”

“這三千位面有千千萬萬你這樣的人，在你看來你是幫助了別人，可每個位面都有既定的軌跡，你有沒有想過你這樣的做法就像是蝴蝶效應一般，不僅改變了宿主的人生，也改變了位面裡無數人的人生，或許就連整個位面都被你改變的從既定的軌跡偏離到了一條不歸路。”

明歌還是第一次聽到這樣的話，她一臉驚訝的瞪著眼前的男人，“我一直儘量的不改變別人的命運，更沒有大規模的去改變位面的軌跡，你說的這種比方我不認同。”

男人定定的望著明歌，他沒有反駁，可就是這樣的沉默，這樣通透中帶著憐憫的目光，讓明歌后知後覺的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做錯了。

“你的話也不是沒有道理。”明歌垂著頭說，“我以後會盡量不改變別人的軌跡。”

要做到潤物細無聲其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