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平常的語氣跟我說話吧!”
我理直氣壯道:“那就是老孃我來例假了!這幾天休假!”
高衍怔了怔,隨即明白過來,挫敗地將頭垂下,埋在了我頸間,收回手攬住我的腰:“那我就這樣抱著你躺會兒。”
我睜眼望了望四周,黑暗之中有絲絲亮光:“天快亮了,你趕緊睡會兒。”
他閉眼點頭:“天亮後我還要出去,你好好在軍營裡待著,如果嫌悶,讓宇文璞陪你去周圍走走,千萬不要一個人亂跑。”
我轉身抱住他,心疼地撫上他有些凹陷的臉頰和微黑眼圈:“別太辛苦,你會得到你想要的,只是時間問題,不要急!”
他睜眼看我,撫著我的髮絲,描摹著我的臉喃喃道:“我想要的......”
我覺察出他有些不對勁,剛要問,他卻深深吸了一口氣,將我攬進懷中:“其實我不喜歡四處征戰,更不喜歡殺戮。在十五歲之前,我對於自己會是個一輩子衣食無憂紈絝子弟的想法從未改變過,即便學武也不是為了將來殺人,手染鮮血。可世事弄人,我揹負的使命和恩怨,讓我不得不踏入行伍。一路走至今,很多事我已是身不由己。如今,我只想讓這場戰亂早些結束,還天下一個太平治世。”
我將頭埋在他懷裡:“我明白。我也是現在才知道你從前過得有多辛苦,這十幾年來,你的心到底有多累多苦?唉,你是萬民敬仰的英雄,百姓期待你給他們帶來安居樂業,朝廷希望你承擔肱骨之責,守衛四方保衛安寧。除此之外,你還肩負著上一輩的血海深仇,不得不日夜在痛苦中隱藏自己。”
我在被子裡握住他的手,摸索他手心執刀劍磨起的老繭,篤定地望著他的眼睛,“沒關係,從今往後,有我跟你一起分擔這一切,不管是苦痛還是勞累,我們一起承擔。”
高衍熠熠的雙眸看著我:“上天讓我遇見你,何其有幸。”說深深吻住我的額頭,笑著將我抵在懷中,兩個人緊緊相擁。
我的手繞到他背後扶著他的背,有節奏地輕拍,見他閉上眼睛,也閉眼輕唱:“黑黑的天空低垂,亮亮的繁星相隨,蟲兒飛蟲兒飛,你在思念誰。天上的星星流淚,地上的玫瑰枯萎,冷風吹冷風吹,只要有你陪。蟲兒飛花兒睡,一雙又一對才美,不怕天黑不怕心碎,不管累不累,也不管東南西北。”
他沒有動,像是真的被我哄睡著般靜靜地躺著,抱緊我的胳膊卻微微用力,我悄悄睜開眼,見他雖然閉著眼,嘴角卻彎出一個愉悅笑容的弧度。
他走的時候,我知道。他小心翼翼地將我手拉開,然後重新給我蓋好被子。我裝作依舊沉睡,眼眯起一條縫,看他起身換上戰袍,披好紫金軟甲。他伸手取過那柄嗜血長劍的時候,回首朝床榻望了一眼,我急忙閉眼。
我不想讓他看見我眼底的擔憂,就讓他以為我還在夢鄉中,安心地出征吧。雖然閉眼,卻彷彿能感受到那灼熱的視線,帳內有片刻的安靜,不一會兒,磔磔靴聲離開,最後消失在帳外。
天亮後,高衍帶了部分人馬攻打圍困多日的隨州城,宇文璞留在軍營中,從宛陽城重逢到現在,我還沒有和這個“哥哥”好好聊過。
一轉眼,現在已經深秋了。山上嫣紅燦黃各有風姿,色彩繽紛。宇文璞和我一起順著山腳往前走,秋草枯黃,枯葉覆地,草叢中不時蹦出幾隻蚱蜢。
“最近怎麼樣?”他淺笑著問我。
“託哥哥的福,很好!”我笑著認真答道。
宇文璞望向碧藍的天空:“你過得好,我這個做哥哥的就安心了。”
我會意,也望向紅葉掩映的藍天:“你是在對宇文韻玦的在天之靈說這話呢,對嗎?”
宇文璞低下頭看我,眼中有掩不住的憂傷:“韻玦是被郭氏那個毒婦派入潛入府中害死的,她不想讓宇文家的女子再進後宮。”
我震驚道:“怎麼會?不是說是投湖自盡......”
宇文璞的目光投向草叢:“這也是我父親後來才查出的,將軍府早就混進了郭氏的人。可憐了韻玦,她還那麼年輕,才十六歲。六年了,可我現在仍記得她笑著叫我‘哥哥’的樣子。她喜歡穿紅衣服,喜歡無法無天地胡鬧,喜歡纏著我比騎術......”他痛苦地蹙眉,似撐不住般長嘆一聲,然後背過身去。
我不知該怎麼安慰他,似乎怎麼說都是沒有用的,我這張和宇文韻玦幾乎一模一樣的臉,無時無刻不在提醒他失去妹妹的悲痛。
“對不起,不該提這些讓你傷心。”
宇文璞長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