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他哪裡還不明白,自己除非打算任人宰割,否則別想急流勇退。於是,他只能苦笑道:“可李林甫如今網羅了眾多黨羽,右相陳希烈那就是個只會點頭的擺設,我這個光桿子御史大夫又能做什麼?”
“阿兄何必妄自菲薄?當年你隨蕭丞相前去河隴之際,不是也滿腔銳氣?李林甫此人,殊無容人雅量,死了的吉溫和如今的羅希姡б簿桶樟耍�裳釕黢婧屯蹉p是靠李林甫起家的,還是自己靠著陛下的垂青而飛黃騰達?至於楊釗,更是憑著後宮引薦,方才有今天。他們只不過因為李林甫兇焰高熾,不得不託庇於其羽翼之下,所以,李林甫是不會對他們真正放心的。一旦這些人中,有誰可能風頭蓋過他,你看他會有何手段!”
裴寬只是對李林甫有些膽怯,卻還不至於糊塗,此刻登時恍然大悟。和裴寧又商量了一陣子之後,他突然開口說道:“阿弟,你既是已經回來,選官之事,我當為你謀劃。”
裴寧當即搖了搖頭:“阿兄初為御史大夫就為弟謀官,傳出去不好聽。何必送把柄給李林甫?”
“那你就留下來,有你為我拾遺補缺,我這官也能當得安心些。”
“阿兄如今為眾矢之的,我若長留,恐怕又要啟人疑竇。阿兄不妨對人說,我如今孑然一身,了無牽掛,所以去求仙訪道了。”
裴寬頓時目瞪口呆,隨即臉色複雜地嘆了一聲:“你這又是何苦?”
“阿兄只要注意一件事,莫要學李林甫那般結黨,卻也不要像李適之那樣粗疏,****笙歌宴客,你只消如同從前那樣信奉禪佛,陛下對你自會信之不疑,至於其他的,你不妨和當年那樣,該爭的小事盡力去爭,在御史臺那些御史當中重新樹立起鐵面無私的形象,其他的任事不管,那自然穩若泰山。”
對於弟弟的這些提醒,裴寬細細一想,不得不承認這確實是最好的辦法。他不能正面對抗李林甫,可卻也不能只當個空頭御史大夫。當裴寧連一夜都不肯留,繼而匆匆離去之際,他思量著這個弟弟這些年的仕途之路,赫然發現竟有許多杜士儀的影子,不禁暗中驚歎。
杜士儀這些年看似始終在外任不曾回朝,可相比李林甫在朝廣佈黨羽,杜士儀的棋子,竟是全都佈設在外!
興慶宮金花齋中,當李隆基刻意讓內侍不先通知,悄然而至的時候,卻只見五個女人正在圍在一起議論著什麼。他饒有興致地湊上前去,笑著問道:“都在看什麼?”
“啊,是陛下來了!”
謝小蠻回頭一看,眾人連忙行禮不迭,隨即便有人指著桌子上一匹錦緞道:“這是剛送來的蜀錦,顏色都褪得不鮮豔了。大家都說,從前楊家父子知太府出納的時候,送來的東西都無不精美,現在卻怠慢成了這樣子!”
李隆基見那一匹抖開的蜀錦確實褪色,不禁若有所思地挑了挑眉。等到隔日一大早,他便下令楊慎矜拜戶部侍郎,仍舊兼御史中丞。一時間,楊家賀客如雲,竟比當初陳希烈拜右相時還風光無限,就連左相李林甫也命兒子前去道賀。
可等到兒子從楊家回來,告知那車水馬龍賓客盈門的景象時,李林甫臉上卻殊無喜色。他深知眾多兒子裡頭並無出色的人才,三兩句把人打發了下去,自己獨自一個人站在偌大的月堂當中,微微發起了呆。
郭子儀因此次大捷之功,進朔方節度副使,其餘諸將亦是加官進爵,只有段廣真竟是沒能染指河東節度副使一職,而是調任北庭節度使李佺麾下,任節度副使,至於河東節度副使一職,則是落在了天子母家竇家人手中,李隆基對杜士儀漸有疑忌之意,這是顯而易見的。可如今他卻沒工夫繼續給杜士儀上眼藥。因為杜士儀畢竟遠在安北牙帳城,別說楊慎矜正烜赫一時,朝中正有一種同情太子的暗流沉在水面下。
絕對不能讓這種風潮抬頭!
第1046章 取爾父而代之
安北牙帳城中,原本抽調朔方以及河東的兵馬,正在陸陸續續預備回程事宜。這裡在規劃之初,就能夠容納十五萬人戶,可囤積的糧草,圈養的牛羊等等物資儲備畢竟時日還短,相當有限,而這次征伐所損耗的糧草和補給全都是非同小可的數字,大軍每停留一日,就是天文數字的消耗。至於朔方軍和河東軍的主將郭子儀和段廣真,則尚未起行。尤其段廣真多年來好不容易方才配屬在杜士儀麾下,哪怕多留一天也好。
這一天,長安城中論功行賞的制書由內侍飛馬送來。來的是聖眷僅次於高力士的黎敬仁,按他的性子,往其他各處邊鎮州郡傳旨時,無不是明示暗示索要東西,可對杜士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