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骨略覺不爽,您二位有什麼事兒,還須長話短說的好。”看了一眼站在三王爺背後的龍狂,忙又低聲問道,“不知王爺身後所站之人,嘿嘿……怎麼稱呼?”
三王爺反手拉過龍狂右手,身子向旁一側,將龍狂閃將出來:“這是本王近日所納之高賢,姓龍名狂,難道公公不曾聽說過嗎?聽公公的口氣,龍先生不許進不成?”
何公公有些為難的道:“依我大明宮例,似龍先生無職無位之人,是……不許擅入內廷的……王爺莫非……”
“不妨事,在本王在,你怕什麼?”三王爺哈哈大笑道,“本王與龍先生形影不離,是焦不離孟,孟不離焦,龍先生——隨本王進宮!”也不等何公公引路,拉著龍狂當先入宮,何公公與歸天鶴並肩相隨,一直到了東暖閣。
龍狂初次來到這裡,心裡難免有些好奇,禁不住暗中打量。果見漢白玉的几案,雲母飾的幃屏,八鋪錦的龍床,龍床上龍紗羅帳,吊掛流蘇,好一座蓬萊閬苑。直到今天,他才深深體會到了“富貴莫過帝王家”的含義,這裡的一切,每樣都代表著皇家的富麗和尊貴。
透過羅帳,依稀可見龍床上半躺半臥,倚坐著一個人。
雖看不清帳中人袞冕赫赫,卻也想像得到,既為龍床,也只有當今天子才配躺在這上面。
但在龍狂看來,這屋子裡的人,真正一出手就能要人命、索人魂且快如閃電的決非帳中之人。而是一個靜靜的側立在床前,默默的一動不動,宛如一通石碑的漢子。
這人上中等身材,麵皮微黑,頜下無須,看年紀不會超過三十歲。瞧他的服飾,上下分為兩截,對稱相連,下有分幅,旁帶襞積,乃是一襲恩賜的“飛魚”錦服。其之左肋,佩著一柄一巴掌寬、二尺四寸長的御賜“繡春刀”。
飛魚服、繡春刀,龍狂只看一眼,已知此人並非一般的錦衣衛。
一般的錦衣衛縱然身佩繡春刀,決不會有這種僅次於蟒衣的榮寵服飾,也決沒有這種資格侍立在龍床一側。是以此人無論官職有多大,有一點可以肯定,他必是皇帝的親信。
就是在側面看這個人的表情,龍狂亦覺如看一個被冰山冰凍了幾十年的死人。從眼神到整張臉,都彷彿有種透明的寒氣。
他的眼睛似閉非閉,怎麼看,都是一副似睡非睡、若沉若思以及看上去懶洋洋的樣子。饒是如此,他的眸子深處,給人的感覺仍如兩眼極空極空的洞,洞裡又似有一種極深、極深,宛如來自地獄深處的沉沉死氣。
恰當的說,這人更像是個死神。
除了他左肋下的繡春刀,龍狂同時注意到,在他背後,還並插起長短不一的七柄刀。七柄刀的樣子,有些還相當古怪。
看到了這七柄刀,龍狂的腦子裡遂想到了一個人。
“七風斬”——墨中白。
因為在江湖上,使刀之人雖非少數,同時身佩七柄刀的,便只有他一個人。更何況,就算有身負七刀之人,數相同,刀絕不會相同。
不僅他的刀在中土殊為少見,即使他的武功,也同樣為中土所罕見。
但這七柄刀卻難不住龍狂,至少這七柄刀的名字,龍狂還都叫得出來,畢竟他曾在扶桑兵器譜上,見過類似的刀圖。饒是圖繪,也與這眼前的真刀相若無幾。
從左至右,龍狂很清楚的記得,七刀之名一為刀長、鍔利的“打刀”,二為大、小二“太刀”,三為鮫魚皮飾、錦布盛裝並以赤銅魚飾,鞘繪唐草附之大切羽柄頭的“鞘卷”,四為船形之鞘、包金作飾的“丸鞘太刀”,五為鞘、鍔俱黑的“黑作太刀”;最後一柄長二尺八寸、柄環五色、玉鑲絲纏、鮒魚皮鞘,正是扶桑國伊勢大神宮奉之為神寶的“玉纏橫刀”。
龍狂只所以還記得這七柄刀和“七風斬”墨中白這個名字,就是因為這個人給他留下的印象非常之深,便是直到今天,他同樣還銘刻在心裡。
三王爺等人到了屋子裡,何公公剛要說話,忽聽帳中傳出鼻息之聲,帳中之人竟與此時睡著了。
於是他們便只有等,帳中的人不想說話,誰也不敢驚駕。
三王爺拉著龍狂悄然退至門口,低聲問道:“看先生方才的眼神,似乎對一個人很感興趣,你們莫非認識不成?”
龍狂先笑著搖了一下頭,繼之又笑著點了一下頭,示意三王爺接著講吓去。
“這個人便是錦衣衛指揮使,人稱‘七風斬’的墨中白。”三王爺輕輕的撇了一下嘴,俯在龍狂耳邊道,“老實說,這個人本王不太喜歡,他充其量也不過一個三品官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