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宮女接過女太皇和皇后手上的農物,我便伏地行禮:“君莫問見過太皇陛下,皇后陛下。”
“夫人快快請起。”女太皇的聲音自上傳來,溫柔動聽,令我驚訝的是她竟然是親自將我扶起,看我的笑臉萬分慈祥,好像眼前是一個鄰家普通的農婦,而不是一個國家不可一世的太上皇。
“前日不知夫人的真實身份,多有怠慢,”她微笑著引我到前面的涼亭,請我坐定,“還望夫人見諒。”
我一愣,真實身份是什麼意思?
侍女奉上剛燒開的泉水,女太皇笑道:“自從珏兒親政以來,日子輕鬆了許多,”她細細看了看竹籃中的花朵,然後拈起一朵紫羅藍,抬頭繼續對我說道:“無事便到冬宮的花園裡種些花草,有時也鑽研點茶道,這些都是朕同皇后親自種的,君老闆既是茶業大享,正好陪朕與皇后一起嚐嚐朕柒的花茶。”
清澈見底的玉盞中紫藍色的花朵,漸漸伸開了花瓣,綻放著神秘高雅的淺紫藍,然後又緩緩地變成了淺褐色,皇后溫雅道:“母皇,差不多了,兒臣要加一些檸檬汁了。”
女太皇笑著點點頭,指著皇后倒進檸檬數滴的玉盞說道:“夫人請看。”
卻見茶色自那淺藍漸漸變成粉紅,奇妙異常,我出聲讚道:“果然驚豔非常。”
記得一位外國藥草學家名叫約翰傑拉德曾說過:“紫羅蘭擁有超越其他的帝王般的力量。它,不但讓你心中生出歡悅,它的芬鬱與觸感,更令人神氣清爽。凡是有紫羅蘭伴隨的事物,顯得格外細緻優雅,那是最美、最芬芳的事物,於是善良和誠實已不在你心上,因為你已經為紫羅蘭神魂顛倒,無法分辨善良與邪惡,誠實與虛偽。”
這兩位突厥最高貴的女人正如這紫羅花一般高貴典雅,我飲著她們的紫羅蘭花茶,明明前一刻還緊張地思索著她們找我做什麼,現在卻不覺有些燻然。
微風輕柔地拂過,女太皇柔聲問道:“夫人這幾天住得可好?”
我垂目道:“一切安好,多謝太皇陛下掛念。”
“涼風殿實在太過陰冷,等會就讓皇后接你出來,搬到皇后那裡,一來夫人身上有舊疾,到皇后的夏宮可以靜養,二來可以陪皇后做個伴。”
做伴,我為啥要給皇后做伴?
我笑首拒絕道:“若能同皇后做伴,是莫問天大的榮寵,只是卓朗多姆公主懷有身孕,現在的情緒也不穩定,莫問陪著她說說話,她還好些,所以莫問暫時不能搬出涼風殿。”
“夫人果然有情有意,難怪珏兒小時候為了你和踏雪公子,形同水火。”
我猛然一驚,抬起頭來,卻見女太皇依然對我微笑著,那雙美麗的酒眸熠熠生輝地看著我,印著我微微發白的臉。的ca
“不是愛風塵,似被前緣誤。花落花開自有時,總賴東君主。去也終須去。住也如何住。若得山花插滿頭,莫問奴歸處。”
“這是朕最喜歡的一首詞,夫人應該不感陌生,痴情的踏雪公子,出版了這本花西詩集,以紀念死在秦中大亂的愛妾,也就是您,花西夫人,花氏木槿。”
我低下了頭,緊緊捏著玉杯,幾欲將其捏碎了,心中暗驚,這個女太皇要做什麼。
我努力平靜著內心,卻見她站起身來,修長的身子迎著秋風,沐浴在充滿花香的陽光中,朗聲道:“夫人果然文彩飛揚,她與踏雪公子的幾首名詩雖然合在一起,難分上下,朕卻最喜歡這一首,道出了女人這一生多少無奈辛酸。”
“太皇陛下認錯人。。。。。。。”我剛剛開口,女太皇早已介面道:“夫人以為那個冒牌貨,果爾仁的假女兒,現在的熱伊汗古麗,為何慫恿珏兒發出信符讓他前來?”
女太皇從鼻子裡輕嗤一聲,滿眼不屑,連皇后也是滿臉鄙夷之色。
“一切都是因為你,花西夫人重現於世。”
我淡笑道:“女太皇陛下,皇后陛下,莫問不過一介普通女流,充其量最多不過銅臭商人,如何能與貞烈重義的花西夫人相提並論?”
“時候不早了,莫問告辭了。”我站了起來,正要走出亭外,女太皇的聲音雍榮地在我身後響起:“木槿,你難道不恨姚碧瑩嗎?”
這一句如驚雷,終是擊如我的內心,我恨嗎?我恨碧瑩嗎?我恨非珏嗎?
不,我不恨,我只恨這命運,這亂世。
“不,太皇陛下,我誰也不恨。”我慢慢回身,望著她,一片清明地看著她,對她微笑了。
卻見女太皇鎮靜如初,飽經風霜的灑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