鬱悶至極的蘇苗青,無意識地把窗戶開啟又關上,關上又開啟。
國花走了進來:“窗玻璃都要被你弄掉了,你想晚上讓外星人把咱們用UFO載走呀?我還沒在地球上待夠呢。”
蘇苗青停住了手,在床頭坐了下來。
“今天你生日,他陪你過得不好嗎?”
“非常好。”
“那怎麼還鬱鬱寡歡的樣子?在我面前,還豬鼻孔裡插兩根蔥,裝什麼象呢?”
“我見到郝楠了,他要我離開梅林,跟他走。”
“那你怎麼辦?是‘涼拌’還是‘熱拌’?”國花一副令人難以捉摸的表情。
“我不知選哪一個。”
國花不語。她不知道該怎麼去安慰眼前這個,被愛情包圍著又痛苦著的室友。
沉默中,蘇苗青彷彿看到國花同樣複雜的內心。她無助地倚在床頭上,有一種揪心的痛,卻無淚。此時若能哭出來多好,但就是無淚,真是“心在醋缸裡醃了七天七夜——酸透了”,“心在風中掛了半個世紀——乾透了”,然而,最終,它還是空透了。山空空,空了我的瞳孔;水空空,空了我的表情;情空空,空了我的哪份愛啊?意空空,決了我的哪份情?追逐的愛情呵,載著我幾近崩潰的神經,在深夜裡號叫,在豔陽下哀鳴。誰能為我解讀迷津?讓它不再空空空。她想:為了愛的真切,我可以頂住輿論的壓力,被人指責為攀龍附高枝,另有所圖嗎?從這個角度,選擇郝楠是對的。也許,梅林並不適合我,他在我心中好像總有一個謎。我能為了他,而真正放下自己四年的純真感情嗎?”她一想到應該選擇郝楠,卻不知為何極度慌恐起來,心悸得厲害。這時,她才深深感到自己實在對梅林懷有更真摯的感情!
蘇苗青心如刀絞,她起身出去,要一個人到街上透透氣。深夜的街道空寂無人,正如她近乎枯竭的靈魂。她感到自己已經離開了梅林似的,胸口一陣陣刺痛。不,不,我不要去什麼香港,就算定居美國,也不要去了!郝楠,原諒我吧,時光若倒流,我會毫不猶豫地跟你走,但如今,時過情遷,我不能拋棄梅林!
遺失的古典 第四章(25)
回到家裡,蘇苗青輕輕地舒了一口氣,渾身說不出的輕鬆。可能國花又去酒吧了,電視也沒關。蘇苗青拉開燈,準備洗個熱水澡,好好睡一覺。明天一早給郝楠打電話:不需要一天的考慮了,一夜就夠了,我不跟你走!
忽然,蘇苗青的眼睛定住了,她看到客廳沙發上有一張照片,竟是梅林與國花的合影!蘇苗青拿起來,照片溼漉漉的,顯然國花剛哭過。照片上,梅林的雙手緊握著國花的右手,嘴幾乎貼到國花的手上,梅林的眼睛專注而多情,國花的眼神異彩而柔情,臉上還掛著幸福的笑容。蘇苗青只覺得頭“嗡”的一聲,腦子一下子被掏空了。她失魂落魄地一屁股坐在了沙發上,無力地再次拿起那張彷彿有十斤重的相片端詳,注意到了日期,是去年八月份的,掐指一算,那時自己和梅林還沒有正式開始。原來,在自己之前,他們竟親密到這種程度了嗎?剎那間,蘇苗青明白了那次見國花熟睡後腮邊的淚痕;也明白了梅剛他們之間真正的情感糾葛。
這一夜,蘇苗青沒有睡。她作了一首詩,寫了一封信,還疊了319只紙鶴。其中一隻紙鶴是那封信疊成的。
早上,眼皮像用膠水粘上的蘇苗青,感覺頭暈暈的,她給人事部李姐打了個電話請病假一天,上了下午一點的鬧鐘,然後矇頭大睡。
下午的別墅庭院,明亮而清新。蘇苗青還是一襲雪白的衫子,耳鬢兩側用一對白色水晶的蝴蝶髮卡把頭髮向後各束一條小麻花辮,儼然一個林中仙子,更像一隻活脫脫的雪蝴蝶。
軒房的門開著,蘇苗青悄無聲息地推門進去,梅林正在為一個鬃人裁剪衣服。她一直靜靜地看著他的一舉一動,眼神悽苦而悲涼。待梅林製作完畢,正準備坐下喝杯茶休息一會兒,猛然發現了站在身後一動不動的蘇苗青。
“天吶,青青,你什麼時候成幽靈了?今天不上班嗎?才半天不見,就想我了?”
蘇苗青笑而不語,落了座,良久才說:“大毛熊,我想去爬香山,去我們曾相遇的琉璃塔前坐一會兒,陪我好嗎?”“好,我也該運動運動了,都要長肚子了。”
一路上,蘇苗青都沉默著,她失神地望著這熟悉的路、熟悉的景,心想:不知何年何月再回來。趕到香山已經三點了,如蘇苗青所願,他們在琉璃塔前相擁相依到暮色降臨。
“我想去看場電影。”她突然想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