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試著大聲呼喊,無奈重傷在身,從嗓子裡出來的聲音嘶啞微弱,連自己都聽不清楚。
懊惱地皺了皺眉,她試著清了清嗓子,深吸口氣,剛想大喊,正好一個浪沒頭沒腦打過來,硬是吃了口水進去,頓時狂咳起來。
這次突如其來劇烈的咳嗽幾乎耗掉了她所有的氣力,身體的震動已經使摳住石縫的手指逐漸鬆開……忽有人一把擒住她,氣力之大,直接將她自水中拽上了岸。
展昭看著她,心中大石終於放下:所幸,她還活著。
“展……大人……”雖然虛弱,她仍笑道,“我……就知道我福大命大,一定死不了。”
他顧不上與她說話,半跪在地上,目光落在她右肩上的那柄黑箭,再往下,藉著月光,她右手手掌呈淡淡青紫,顯是血脈不通所至。
“你的手是不是動不了?”展昭臉色微變,頓時明白她為何久久無法上岸。
她點點頭。
他暗自深吸口氣,將她扶坐起來,連點了幾處穴道,護住她心脈,心中只盼還來得及,
莫研雖然身體虛弱,但反應還是很快,立時明白他想拔箭,也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力氣,身子連連往後挪,躲開展昭,說話連貫異常:“我不拔箭,你別過來!”
展昭扶住她不穩的身子,盡力平靜道:“此箭壓迫你右手血脈,得立時拔出。”
“不急,不急!”她連忙道,本能地忌憚拔箭的痛楚。
“再遲,你的手就廢了。”展昭急道,他也不知道現在拔箭是否還來得及,也許她的手已然回天乏術。
“啊……”莫研咬咬嘴唇,顯是被嚇住,卻仍舊道:“……那也不行,我連升麻湯都沒喝,此時拔箭會疼死的。”
她愈想愈害怕,掙扎得厲害。
“好好好……我不拔箭,你莫亂動。”展昭看她掙扎時,傷口處鮮血不停滲出,心中不忍,只好先用緩兵之計,“你且先歇歇,我們回開封府後再請公孫先生醫治。”
她懷疑地盯著他:“真的?你不會騙我吧?”
“我何時曾騙過你。”
莫研想了想,似乎自相識以來,他確是從未騙過自己,這才鬆懈下來。前一刻還戒備著展昭,這一刻他又成了救星,她身上確是一絲氣力也沒有了,想都不想就直接靠向展昭肩上,遊絲般地喘氣。
莫研衣裳溼透,夜風吹在身上,無法自制地發起抖來。
“……好冷。”她聲音微微發顫。
展昭卻似乎置若罔聞,輕輕道:“那日聽你說喜歡柳耆卿的詞,有一首《雨霖鈴》你可還記得?”
“記得……”
“念給我聽聽,可好?”
“……寒蟬悽切。對長亭晚,驟雨初……”她有氣無力道。
“驟雨初歇。都門帳飲無緒……後面呢?”展昭緊盯著那柄短箭上,手悄無聲息往上挪去。
她接著念下去:“……留戀處、蘭舟催發。執手相看淚眼……”
他的手已然握住那柄箭,緊緊攥住,聲音卻出奇地柔和:“竟無語凝噎,念下去……”
“不是念下去,是念去去。”她聲音已是微不可聞,居然還知道要糾正他,慢慢道:“念去去、千里煙波,暮靄沉沉楚天闊。”
幾乎是與“闊”字同時,展昭顰眉用勁,飛快地拔出箭。
殷紅的血從傷口飆出,濺到他的藍衫之上,綻開。
莫研悶哼,一頭栽倒。
日近正午,秋日陽光從窗外透入,帶著些許的暖意,落在坐於桌旁的人身上。那人靜靜而坐,目光落在虛無縹緲之地,他身旁不遠處的床榻上,另一人鼻息淺淺,正懶懶地想翻個身……
“哎喲!”
因翻身觸動到傷口,莫研痛撥出聲,一下子就醒了過來,看清屋內的人,頓時歡喜喚道:“二哥哥!”
蕭辰走至床邊,伸手輕按她的額頭,昨日裡燒得嚇人的熱度已經退下去了,暗鬆口氣,柔聲道:“醒了就好,餓不餓?”
“嗯。”莫研詫異地看了看四周,“我們這是在哪裡?”
“這裡是開封府。”
莫研愣了半晌,終於想起了來龍去脈,大聲氣惱道:“展昭竟然騙我!”
“他騙你?”
“他明明答應我不拔箭的,可是,他居然乘我不注意……”
“又胡說,若不是他及時將箭拔出,再遲得一時三刻,你這條胳膊就算是廢了。”蕭辰沉聲責備她,“等見了展昭,記得好